病弱小可怜和大佬联姻后(60)
温砚宝贝似的捧着那份转学手续,摇摇头:"我多穿一点不就好了,周叔帮我请了花匠师傅,我要去学。"
"上午自己弄就失败了,"他神色懊恼地自言自语:"浪费了一个郁金香花球。"
"那我陪你去。"顾凛川只好说。
“你不忙工作要陪我啊,”温砚很惊喜地睁大眼,然后笑起来:"好啊,你还没去过呢,里面弄得可好了,你肯定会喜欢。"
他说得笃定,顾凛川笑了声,对他伸出手,"手续给我,先放起来。"
"哦。"温砚老实巴交地把怀里捧了半天的宝贝交给他,一点都没有舍不得的意思。
顾凛川无声勾起唇角,把东西收起来后轻推了推温砚的后脊梁骨:"走吧。"
"哎呀你不要戳我那里,很痒。"温砚身子扭了一下,站到旁边去,有些幽怨地看了眼顾凛川乱碰的手。
"哦。"顾凛川神色淡淡,不痛不痒道:"抱歉,忘记你比较敏感。"
温砚:"…顾凛川!"
他气愤地磨了磨小虎牙,一瞬间很想冲上去咬人。
顾凛川则是神情愉悦地笑了几声,之后牵过他的手捏了两下算是顺毛,嗓音还带着控制不住的笑意:"好了,不逗你。”
“走吧,晚点回来擦药,你要早点睡觉。"
他指的是温砚肩胛骨处的那块淤青。
温砚瞪着他,轻哼了声。
这几天无论顾凛川多晚回来,总会先给温砚擦完药酒再揉开才回房,温砚已经习惯了。
他本打算一路都不理顾凛川的,但是在旁边没走几步,温砚就开始忍不住碎碎念了:"我跟你说哦,花房里面左边本来有个很高的藤架,我和周叔商量了一下把那拆了,打算栽水植。"
“嗯。”
"丁香的味道好香,师傅昨天带了点过来,熏的我脑袋都晕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嘴丁香味,所以我又不打算要丁香了,跟师傅说换成了晚香玉。"
"好。"
"对了还有,上次咱们买的营养土不够用,得再买多点回来。"
"知道了。"顾凛川摁了电梯,说:"明天买。"
温砚开心地拍了拍小手,极其熟练地奉承:"顾总大方!"
顾凛川习惯的一声:"呵。"
两人坐着电梯下楼。
周叔早在客厅等着了,他本来不确定小少爷跟先生去了书房还会不会按照约定好的下楼,但又不敢去问,只能等。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等到了……两位。
其中一位向来神情淡漠的脸上还带着极其显眼的,没消散的笑意,也不知道是又从哪里听来了什么好话。
周叔不知道,周叔不敢问。
温砚和周叔打了个招呼,之后就三个人往花房走,一路上都是温砚在说话。
他的话一会儿是对着顾凛川的,对方往往都会神色平淡却又极其富有耐心地"嗯"或者"好"的简短一声,要么就是"你说了算","都听你的"……类似这种。
句句有回应的样子。
而周叔心境不同,他一路听下来大概就是:平时雷厉风行□□专断的先生在小少爷面前完全就是——没有一点主见。
他冷不丁想起网上那句在霸总文学流传许久的一句话。
'管家苍老的面庞上流露出些许笑意,心道:已经很久没看见先生这样笑过了。'
真管家周叔:“……”
顾凛川倒是没笑得那么刻意明显,但是每当他偶尔垂下满是宠溺的眸子,无声勾唇的那一幕被周叔从余光收进眼里……
虽然高冷依旧,但总有一看起来不太值钱的感觉。
周叔默默在心里感叹,又想到了顾凛川当初那毅然决然的"退婚"二字。
现在看来可真是……脸疼。
也许是因为顾凛川单调的反应满足不了温砚,他在路上的时候偶尔也会跟周叔说话,问几个问题。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周叔就会顶着雇主的包含压迫感的目光礼貌一笑,然后道:"我哪懂这些,小少爷还是问先生吧。"
温砚"哦"了声,继续和顾凛川说,说两句觉得没意思就又问周叔。
周叔还是礼貌一笑:"我真的不懂,小少爷还是问先生吧。"
温砚:"哦。"
再隔几十秒,温砚又扭头。
"小少爷,"周叔提前假笑:"您还是问先生。"
温砚:"……"
就这么走了一路,温砚说得口渴,嘴巴干干的,喉咙也痒,不停地咳。
花房里面有给工人准备的矿泉水,顾凛川弯身一捞,拧开一瓶递过去,"喝水。"
温砚接过来,咕噜咕噜喝得很快很急,一个没注意就有水沿着下巴脖颈,随着喉结吞咽的动作一路滑进宽大的T恤里,留下湿漉的一道水痕,而他自己毫无察觉。
怎么喝个水也弄的身上湿淋淋的。
顾凛川神色一顿,脑子里又不知道飘到了那个画面,喉咙又干又紧,自己也接过水瓶也喝了几口。
喝完才发现自己手里的水是温砚刚才喝过的那瓶。
而罪魁祸首温砚早把顾凛川扔这自己跑了,说要去跟花匠师傅学习,让顾凛川自己参观一下,连带着一起扔这的就是这瓶喝了一半的水。
顾凛川"啧"了声,用力挤压了一下瓶身,看着塑料圆筒在自己指弯内一点一点变形,然后再松开手,眸光幽深。
难怪这水喝起来这么甜。
他抬起漆黑的双眸,目光跟着追上了温砚的身影,无声笑了下。
然后视线才转向周围。
花房的变化确实很大,哪怕顾凛川已经很久没来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哪里做了什么改动,哪里的布置是温砚的想法,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记忆里的花房还到处都是那个慈祥爱笑的老人家。
老人家年轻的时候爱漂亮,哪怕年纪大了那颗爱美的心也不减反增。
她总是喜欢穿一身漂亮的旗袍,把花花草草宝贝儿子孙子养,就连浇个花也要穿旗袍,还笑呵呵地让顾凛川给他拍照片,用的还是老上海时期风靡一阵的小照相机,都快成古董了。
那时候顾凛川还小,一边冷着小脸,一边给自己爱美的奶奶"咔嚓咔嚓"地拍十好几张。
那小照相机巴掌大点,摁不灵,声音大,拍完洗出来的照片都不怎么清晰,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多漂亮旗袍在那上面都显现不出来,但老人家宝贝似的捧着。
说是乖孙儿给他拍的,她喜欢。
再后来她不满足自己拍了,就硬拉着小顾凛川拍合照,让外面的佣人来帮忙,佣人没碰过这"古董"相机,手一抖,就拍歪了。
那张照片洗出来后,老人家看着上面板着个小脸的顾凛川笑得前仰后合。
顾凛川年纪小不禁逗,一边恼羞成怒地喊着"我以后再也不要理奶奶了",一边咬牙把照片抢过来,回去再好好地塞进相册的透明夹层里,当宝贝似的小心翼翼。
他是在家族内部卑劣的勾心斗角和奶奶不遮不掩的爱意中度过的整个童年。
他所有的童趣与天真,比如老爷子嘴里那句"玩卡片输了就坐地上哭",那也得是有奶奶在旁边看着,他才有倚杖,才敢哭。
一旦离开这栋洋楼,他就又成了顾家其他人嘴里那个"父母早逝,整天板着个脸"的阴冷小少爷了。
奶奶去世的那一年,顾凛川十三岁。
很多人在十几岁这个年纪对生死并没有什么过于深重的概念,但顾凛川从小到大在家族里见识过太多这种事里,这种生离死别。
尽管奶奶是笑着走的,但顾凛川知道,眼前这个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最爱漂亮的老人,再也不会硬拉着自己拍照了。
顾凛川死死攥着老人僵硬的手指,僵硬地想:笑得这么开心有什么用呢,只能出现在遗照里。
老头子和顾家的人基本都在,顾凛川守在奶奶灵前,一滴眼泪都没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