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摆烂后剧情崩了(62)
他来到书房门口,微微推开门,依稀能看到房间的阴影里立着挺大的一个画架子。开了灯,就看到画纸上是一副自画像的半成品,季宗明和画上那双属于霍初宵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点了根烟。霍初宵画功确实挺好,至少那双眼睛,和真人没什么差别,在季宗明眼里都是一样的简单。
他一转头,就看到书房角落放着两架人体骨架。这玩意儿本来霍初宵一直暗戳戳地想塞他屋子里,现在居然放到这里了。
季宗明不由地笑了笑。
同居这么久以来,他总觉得是自己在迁就霍初宵,其实霍初宵对他无声的让步,也随处可见。
所以帮帮那个画呆子,也没什么。
他关了灯,室内便只剩下唇边的一点火星,明明灭灭,像呼吸的频率。
季宗明仿佛还能看到那双干净的眼睛。
但最后,他只是转过身,把书房的门轻轻掩上。
*
又一天傍晚,季宗明还是像之前一样,早早把车停在静界工作室门前,靠在车边点起一根烟,默默等着霍初宵下班。
然而这次学员们下课了,霍初宵却没跟在其后。
偶尔会有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他被哪个学员留住,多评价几句画作,季宗明早有经验,继续耐心等待着。
然而很快便有个熟面孔走出来。季宗明见了他,不怎么客气地挑了挑眉。
祁朗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德行,还主动上前和他打招呼:“季先生,又来作秀了?”
季宗明叼着烟看他,只施舍了一声“哼”。
然而讨厌归讨厌,季宗明却不得不承认,祁朗确实一眼就看破了他和霍初宵的关系。这其实一直让他心里有隐隐的不满,还有点该死的胜负欲。
今天在楼上留下霍初宵的似乎是祁朗爷爷,因为还没见老爷子下来。
而祁朗有些嚣张的做派也侧面印证了这件事。
大约是爷爷不在身边,他居然上前一步,看架势是想和季宗明聊几句。
季老板眉头一跳,知道对方绝对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就听祁朗悠然道:“我劝你还是少装了,我都替你累得慌。你以为你说了和初宵有感情,我就傻兮兮地信了?”他甚至轻蔑一笑。
季宗明微微眯眼,“哦?那祁先生有何高见?”
“没什么高见,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祁朗冲他竖起一个手指,“我知道霍初宵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他对你没感情,就这么简单。”
季宗明只觉得浑身的敌意都被这么一句话就激了出来。然而他面上不显,不露声色道:“你以为自己很了解他?”
祁朗呵呵一笑,“至少比你了解。一个不懂他事业的男人,我不信会真的懂他。”
季宗明也回他一个笑容,“你懂他,却根本不懂尊重他。”
祁朗的表现像是听了个笑话,“哈!你真有意思。季老板,你好歹也是和我同一阶层的人,到了我们这个层级,尊不尊重,很重要么?我当年也不见得有多尊重霍初宵,不过是投他所好罢了,还不是一样成了他最重要的那个人?人也不过是动物而已,何必把事情整得多么高深,感情不过就是狩猎游戏,你追我赶,说到底都是感官刺激罢了。你以为霍初宵对我一时抵触,就会一世抵触么?他可能会骗自己一阵子,却不可能永远骗下去。人最终,都会听从本能反应。他只要爱上过我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至于现在欲擒故纵的把戏,我也见多了。”
季宗明原本越听越怒火中烧,然而听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却忽然愣了。
欲擒故纵,他当初不一样这么看待霍初宵么?盲目地自信,自以为霍初宵做的一切都在对他有所图谋,并且陷入这样的思维误区中无可自拔……
他用陌生的眼神盯着祁朗看,直把对方看得心生疑惑,才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祁朗皱起眉毛,这人的反应实在奇怪,他刚刚看起来明明十分生气。
但季宗明却像是释怀了一样,居然对他道:“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跟你说这句话。祁朗,我还得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以前的自己有多可笑可悲。”
他按灭香烟,上前一步与祁朗对峙,冷笑道:“你可以抱着那一套动物世界的歪理继续逍遥自在,但别忘了,动物世界里不只有欲擒故纵,而你,也不可能永远做为一个狩猎者。希望你被狩猎的时候,也能保持现在的自信。”
正逢霍初宵终于下班,他立刻变换表情,换上平日风轻云淡的样子,招呼道:“初宵,我们回家。”
祁朗头一次没有将视线放到霍初宵身上,而是略带不解地打量着季宗明。
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这个人又要做什么?
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种奇怪的不安感。
事实证明,坚信自己生活在动物世界中的祁朗还是有一些动物本能的。至少他的不安感,没有说谎。
晚间,他像往常一样挑了一家酒吧进去享乐。
诚然他最近在追求霍初宵,但也不至于为其守身如玉吧。至少在他看来,□□的放纵只不过是他这样公子哥必不可缺的一个注脚罢了。更何况霍初宵对他始终冷淡,难道他就真的清心寡欲,委屈自己?
自然不可能。甚至他给霍初宵发的一些短信,都是在情人床上编辑的。
他坚信,在感情一事上,具有绝对优势的狩猎者,同样享有绝对的特权。
他轻车熟路地在吧台上相中了一个容貌清丽、甚至有几分像高中时期的霍初宵的小男孩,对方显然也深谙套路,虽然气质清纯,朝自己抛起媚眼来却成熟老练。
祁朗喜欢老练的猎物,彼此都懂得放纵的分寸。
他可以毫无负担地一夜纵欢,第二天清晨起身离开,留下适当的报酬,或者一张名片,前一天晚上的一切,便都心安理得地抛在了过去。
小男孩与他飞了几个眼神,彼此便都了然,随后就是一道离开沸腾喧哗的酒吧,选中附近的某间酒店,一度春宵。
他回国后私生活远不如在国外时放纵,毕竟在老爷子眼皮底下,所以已经算得上是委屈自己多时了,霍初宵那边又一直毫无进展,祁朗心里隐含怨气,就把这点愤怒都倾斜在那个小男孩身上,两个人折腾到后半夜,若不是酒店隔音做得好,怕是会被投诉。
所以第二天一早,祁朗多给那孩子留了笔钱,以示补偿。
他临走前看一眼扔在昏睡的小男孩,身上的一些勒痕红印清晰可见。祁朗有些残忍地笑了笑,随后便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他几乎立刻就把那晚的事和那个孩子忘到了脑后。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是妈妈,祁朗以为是日常关心,或者要他回家用餐,随意地按下接听键,正要说话,却听电话那头传来母亲近乎尖叫的怒吼。
“祁朗!你到底在外面干了些什么!!!!”
祁朗被吼得一愣,结果母亲已经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他再不耐烦也只能回家一趟。
哪知回到家,更大的风暴已经准备好要涌向他。
祁朗敲开家里的大门,还没喊出一声“我回来了”,就看到爷爷赤红着眼睛朝自己冲过来,高高扬起拐杖——
直接向他面门砸来!
祁朗浑身一震,狼狈躲开,老爷子用了十足的力气,直接把他身后矮桌上摆着的古董花瓶砸了个粉碎。
家人们急忙上来拦住老爷子,生怕气出个好歹来。
祁朗心头大震,他从没见过爷爷这么生气,看自己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他撕碎了一般。
“你干的好事……你干的好事!!”祁老爷子声色俱厉地冲他吼道,并掷过来一个信封。
祁朗下意识抓住,发现里面不知装了什么东西,还挺厚,他倒出来一点……眼睛顿时瞪得浑圆。
他几乎在那一刻感觉到了天旋地转。
信封里沉甸甸的,居然全是他的床照!
而那个被他压在身下扼住脖子、痛苦哀嚎的,正是那天他随便在酒吧相中的小男孩!
祁朗在那一刻眼神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