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佛系炮灰(448)
黑妹的神色有些恍惚:“竟然是这样吗?”
顾明北打量着她的神色,觉得此刻黑妹的脸色很奇怪,不像是高兴,反倒是带着一种伤心。
这让她一时闹不清楚,黑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黑妹很快反应过来,淡淡说道:“我只是没想到她这样的人,会死得那么……那么惨。”
顾明北还以为她在同情白小花难产,毕竟身为女人,不管白小花为人怎么样,因为生孩子和丈夫的忽视而死,都让人觉得难过。
但是下一刻,她更惊讶了。
黑妹问了句:“她埋在哪里了?”
顾明北几乎掩不住自己的惊讶。
黑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这么多年了,阿海心里一直惦记着她,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没那么介意。”
“现在她人都走了那么多年了,我就想着跟阿海一起,到她的坟前看看。”
顾明北微微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我们这边的人过世了,都是埋在那一片的山坡上,不过她是横死,当时刘家连后事都不愿意操持,是那时候的大队长带着人下葬的。”
“如果你们想去的话,我可以去问一问到底埋在哪边了。”
“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顾明北心底觉得古怪,但还是去隔壁打听了,幸亏刘小柱还在家,别人不知道这事儿,他还是知道的。
不只是顾明北觉得奇怪,严海一听也大为惊讶。
“小妹,你这是做什么?”
黑妹拉住他的手:“来都来了,去看看她吧,我不会介意的。”
“可是……”严海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黑妹却说:“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迎着她的目光,严海只能点了点头。
刘小柱闷不吭声的带路,两人就跟在他身后走,一路到了一个偏僻的山坡上。
看了眼夫妻俩,刘小柱只说了句:“就在这儿。”
说完也不理会他们,径直离开了。
这些年过去,白小花的坟头长满了野草,一看就知道没有人照料,严海原本满心的不愿意,等到了坟头,却忽然顿住了。
他曾经以为彻底遗忘的事情,再一次被翻了出来,掀起惊涛骇浪来。
不由自主的蹲下身,拔掉一颗颗野草,严海忍不住说了句:“太过分了。”
黑妹却什么都没有说,蹲下来跟他一起拔草,他们没带任何的工具,就只能用手来往上堆土。
山坡上静悄悄的,一直到白小花的坟头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重新压上了新土,两人才停下了动作。
严海叹了口气:“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
“是啊,都这么多年了。”黑妹心底滋味更是复杂。
曾经的怨恨,恐惧,害怕,都在这一切化为乌有,当年她知道白小花存在的时候,已经是这个人死去多年后。
那时候黑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开始并没有死,而是被另一个占据了身体。
她一边害怕,一边憎恨,却又厌恶自己,生怕自己也是占据了别人的生命。
时至今日,黑妹依旧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却无比的感谢老天爷,在堵死了全部的路后,却留下了跟严海重遇的机会。
惊涛骇浪的情绪翻滚过后,严海的心情反倒是平静下来。
他开口道:“那时候我心底其实是有些怪她的,但现在我却很感谢她,如果不是她那么坚决的离开,我也不会同意离开溪源镇,更加不会遇到你。”
黑妹也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一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严海微微叹气。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人死了,一切就都风吹云散。
严海伸手握紧妻子的手:“小妹,从今往后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吧,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要分开。”
黑妹没有说话,她只是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严海夫妻并没停留多久,很快就离开了上河村。
人一走,郑通就上门了:“方才是不是有一对小夫妻过来了?”
“郑叔,你是说严海他们吗?刚才他们说是您给指的路。”
郑通惊讶道:“真是你们大哥的朋友?”
“也算吧,严海哥是我表哥的好朋友,他们从小玩到大的,跟我大哥也认识,不过后来他下乡插队去了,这些年也没回来,这次回来是想谢谢我们给的复习资料。”
郑通又问道:“他那媳妇呢,你们认识吗?”
“黑妹姐?”顾明北反应过不对劲来了。
顾明西也问道:“老师,她怎么了?”
“方才瞧见他们上山了,我这心里觉得古怪。”郑通没告诉他们实话。
顾明北松了口气,笑道:“他们是去看白小花的。”
“老师,您还记得白小花吗,就是以前刘大柱的媳妇,后来难产死了的那个。”
“说来很巧,她以前跟严海哥处过对象,不过后来没成,所以他们才想着上山瞧瞧她。”
郑通摸了摸胡子:“这就对上了。”
“对上什么了?”顾明西奇怪的问。
郑通没回答,反问道:“你们大哥啥时候回来?”
“应该也就这两天了吧。”顾明西也不是很确定,毕竟顾明东走的时候没给准确的时间。
郑通点了点头离开了。
顾明西无奈道:“怎么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
另一头,刘寡妇瞧见小儿子回家,皱着眉头问道:“你上哪儿去了?”
“出去走走。”刘小柱自然不会告诉她。
刘寡妇忍不住抱怨道:“这么大热的天还出去瞎转悠,万一中暑了怎么办,你跟你爸一个个都这样,整日里不着家,难不成家里头有老虎吗?”
刘小柱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自顾自进屋了。
刘寡妇却追进去,又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考上大学,都这么久了,他们家顾勇的通知书都下来了,你的怎么还没有音信?”
“小柱,我可告诉你了,这一年年的复读太费钱,那可都是我的血汗钱。”
刘小柱憋着怒气,反驳道:“我也下地干活挣钱了,我姐还寄钱回家了,你干的那点还不知道够不够自己吃。”
“你姐你姐你姐,你就知道你姐。”刘寡妇一下子发作起来,“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着长大,结果现在都怨上我了。”
“为了你们几个,这么多年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现在你们就嫌弃我没用?”
刘小柱冷笑道:“妈,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省下来的钱是花在哪儿了,是给我跟姐了吗?”
刘寡妇脸色微微一白。
她跌坐下来,哭着开始抹眼泪:“我老了,不中用了,现在你们一个个都嫌弃我,瞧不上我,你们都想换一个妈,可谁让你们没能耐,投胎到了我肚子里。”
刘小柱早已习惯她的这幅做派,脸色都没动一下。
他听着母亲的抱怨叫苦,并不觉得如何愧疚和感动,反倒是只觉得心烦意乱。
即使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但刘小柱依旧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年的冬天,他跟姐姐被赶出家门,住在一个漏水的破屋子里,连一张床都没有。
就连生产队不沾亲带故的人家都看不下去,想着法子帮他们两个孩子,可就是这当亲妈的,从头至尾就没去看过一眼。
刘小柱转过头,只当听不见她的哭声。
有时候刘小柱会想,自己不愧是这女人生下来的,亲生的又怎么样,他对这个女人,这个家,没有半点的感情,唯一在乎的只有姐姐。
也许姐姐说得对,他们只有尽快离开这里,离这个家,这些人远远的,他才能拥有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