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战损仙尊证无情道后(80)
既然称为上古,那必然是已经失传已久。
能寻到一个半个典籍残卷都能算是一步登天, 天选之子。
就单单说这四方回春阵。
既然是上古大阵,就必然集结了上古大阵的所有优点。
晦涩难懂,威力十足,一旦阵成, 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也就是说, 如果小狐狸死而复生。
那一定,肯定,绝对!献祭了一个化神器的神魂。
在妖鬼之境中。
化神期的神魂只有两个。
一个是晏紫枝。
另一个, 就是临渊!
“临渊……呢?”
这句话晏紫枝不敢问出口。
却又不得不问出口。
临渊这两个字在他的喉头间滚了又滚,像一根刺。
让他咽口水的时候也疼, 说话的时候也疼。
不上不下。
明明不是很痛,却牵肠挂肚。
无法忘怀。
相九戎眨巴眨巴眼睛。
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道:“仙尊他……他……”
相九戎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道凌厉的掌风劈过来。
这一掌裹挟着极其深重的怨念。
尽管相九戎及时反应过来挡在晏紫枝前面。
整只鸟还是被一掌打飞在墙上。
呕出一口血来。
一时间干净整洁的屋子里鸟毛乱飞。
下一刻那人又接了一掌。
也是倾尽全力的一掌, 却被晏紫枝及时祭出的流光伞挡在半空中。
晏紫枝与林寂染两个人隔着伞,面对面僵持着。
谁也不肯让谁。
时隔半月不见, 林寂染瑕疵欲裂。
一双眼睛里密密麻麻爬着猩红的血丝。
此刻从他的眼睛里, 晏紫枝只看到一头困兽。
一头恨不得将自己拆碎, 撕掉皮囊,烹煮骨头,生生咽入腹中的困兽。
“师尊的命灯熄灭了,他死了!死了!你开心了吗!”
嘶哑哽咽的声音从林寂染嘴里传出来。
他的声带在万丈寒潭下面被冻伤了。
之前如玉石交错般清悦的声音早已消失不见。
就像那个曾经挡在太微派小弟子面前,温文尔雅孑然独立的大师兄。
早已死在了寒潭之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而这个恶鬼,刚刚失去了他心中最在乎的那个人。
“你胡扯!”
晏紫枝伸出另一只手倾注法力在流光伞上。
一下就震开了林寂染。
只是这耗费心神的一击,让他自己胸腔中间也翻涌激荡。
一丝血迹顺着唇角缓缓留下。
八方阵中他差点被吸进浑身血肉而死,这会儿全身的法力只有原来的三成不到。
可若换作从前,即使只有一成,他也能用一根手指头将林寂染给弹飞了。
林寂染身上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忽然变得这般厉害?
晏紫枝注意到,林寂染捏着的手指缝里,丝丝缕缕的魔气在往外泄。
林寂染,入魔了?
入魔了好。
入魔了,说出的话就是在放屁。
临渊怎么可能会死?
他临渊可是整个修仙界,这四百年来唯一不出世的天才。
临渊仙尊,化神巅峰,半步天道。
他不会死。
林寂染讽刺的勾起嘴角。
反手一掏将一盏聚魂灯丢在晏紫枝的脚下。
青铜铸造的聚魂灯,分量十足。
将晏紫枝刚刚踩在地上的脚被砸出了一片青紫的痕迹。
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疼。
而是弯腰捡起那盏聚魂灯,轻轻掂在手心里。
聚魂灯是青铜做的,分量十足。
抓在手里十分沉重,一如晏紫枝现在的心。
古色古香的聚魂灯手柄上,以太微派特有的篆刻方式,雕琢着两个字。
临渊。
修仙界每个人在拜入仙门的时候都会由本门派篆刻一盏聚魂灯。
聚魂灯无风自燃,也不需要任何灯油。
而是以那个弟子的魂魄碎片凝结成灯芯。
若聚魂灯灭,则说明那个弟子三魂七魄都已离体。
空剩下一具没有任何生命的躯壳,在民间的说法便是这人已经死了。
晏紫枝手上的那盏聚魂灯,灯芯已灭。
做不得假。
分量沉重的青铜在晏紫枝手上直直下坠。
也拉着他的心,一并往下沉。
一种从未有过的闷痛感侵袭着他的胸口。
他大口大口喘了几下,总觉得呼吸不够畅快。
他这是怎么了?
这种情绪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
晏紫枝拿手指反复摩挲着手中的聚魂灯。
灯的手柄上雕刻着与临渊一样的滔滔江水。
每一个条纹,都像那人熟悉的痕迹。
他反复摩挲着摩挲着。
将指尖都磨出血来,也不肯停。
林寂染往前踏了一步,试图从他手中抢回聚魂灯。
但被晏紫枝格挡开。
晏紫枝平静的抬起头。
一双曾经倾倒众生的眼里,只有无穷无尽的灰暗。
而那灰暗的颜色,此刻像毒蛇一样紧紧盯着眼前人。
“纪云枝!你有什么资格拿着他的聚魂灯,不是你将他拉下神坛的吗?不是你害他困在无妄之境中吗?”
“……”
“不是你逼得他以兵解之术,困守在幻境里,只能用最残忍的法术将本体与影子分开,千里迢迢赶去救你?”
“……”
“若不是因为你,他还是天上地下最尊贵的仙尊!受三界景仰!”
晏紫枝的手指尖在微微颤抖。
拼尽全力才能握住那盏聚魂灯。
他不清楚自己心里这时候的感情是怎样的。
但他知道他很愤怒。
愤怒,愧疚以及痛苦。
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痛苦两个字。
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他的胸腔中。
下一瞬流光伞恍然掠过。
结果这滔天愤怒,毫不客气的往林寂染胸口刺过去。
“他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该去给他陪葬。”
随着他话音落下,流光伞上暴增数百倍灵力。
将站在他面前兴师问罪的林寂染穿体而过。
血肉炸的粉碎。
“……竟然是傀儡之术。”
相九戎好不容易将自己从墙上抠下来,“傀儡之术可是禁术。”
“修习禁术,由仙堕魔。他本来就已经无可救药。”
晏紫枝收起流光伞,将伞尖上沾染的魔气用手指弹掉。
“我早该杀了他。”
做完这一切,将林寂染打散之后,晏紫枝才动了动身体,感受到双脚踩在地上的感觉。
璧山的地上,还铺着临渊为他准备的地毯。
踩上去灵力翻涌,绵软温柔。
就是不知怎么回事,鼻子却有点酸涩。
每往前走一步。
晏紫枝就能感受到脚底上在走马灯幻境里受过的伤。
像一根细细密密的针,从脚掌心里一路往上蜿蜒扎刺。
顺着血液,顺着身体扎进心口处。
密密麻麻。
丝丝缕缕的疼。
“我的那双靴子呢?”晏紫枝猛然回过头看一下相九戎。
相九戎从他的眼底看到过,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的渴望两个字。
渴望看到那双靴子?
一双靴子而已。
相九戎从旁边的贵妃榻上,拿起那双靴子递到他身边。
有些抱歉道:“靴子倒是保存的好好的,就是你那个储物戒指我没有能找到。”
明明瞧见晏紫枝将戒指随手扔进草丛里,可是他翻遍了那块草丛,都没有找到一个小小戒指。
真是奇了怪了。
晏紫枝没有作声。
抓住那双靴子捏在手里。
沉默了良久,才重新坐回床榻上,将靴子整整齐齐放在地上,用脚穿进去。
“你不是素来不喜欢穿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