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都是未来大佬怎么破(152)
得到宿源的解释后,红鸟依然不明白人类复杂的羞耻心。
它凑向宿源的手,想得到抚摸。
从帮助宿源配置药剂那天后,宿源就没有摸过他。
然而,宿源又收回手。
红鸟目露茫然,它不理解人类的羞耻心,但愿意接受,而抚摸它有什么好害羞的?
宿源问:“你喜欢抚摸?”
红鸟摇头否定,它不喜欢被碰触,直到宿源救了它后,隔着鸟笼,它看出宿源眼里的渴望,莫名受到吸引,鬼使神差接近宿源,主动给他摸,发现感觉并不差。
得知它不喜欢,宿源猜测,红鸟愿意给自己摸,是因为自己救了它的恩情。
宿源道了声歉,保证以后尊重红鸟的心情,不再乱摸。
红鸟呆滞半晌,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宿源学习的药剂知识是人用,他不会做给禽类增强体质的药剂,只能购买。
药剂的味道闻着就不怎么样,而红鸟一滴不剩喝完,事到如今,宿源已经不会为它的懂事而惊异。
等红鸟养好伤,两条短暂相交的线终究要重新分开。
其实,红鸟待在宿家过冬最安全,但宿源看出它向往自由,想体会自然的生活,即使外面正处于严酷的深冬。
宿源心怀不舍,与红鸟分别。
他以为不会再见面,结果一周后,红鸟飞到他的卧室窗外。
宿源目露惊喜,开窗放它进来,宿源刚好在研制药剂,遇到了问题,迫不及待请教:“你看我的步骤哪里出了差错?”
就这样,红鸟每隔一段时间会回来看他,有时带着礼物,比如小型野果,大的果实它带不动。
宿源困在庄园内的单调生活,多了值得期待的色彩。
第四年,红鸟每次到来间隔的时间越来越久。
快到第五年时,宿源看见卧室窗台多了朵花,红鸟则不见踪影。
过完年,宿源又等了一个月,红鸟始终没有再来,他怅然意识到,红鸟老死了。
兽医原先就判断,红鸟的寿命不到一年,宿源购买各种药剂,帮它多活了三四年,但终究有尽头,就像宿源自己的病,能延续些寿命,却不可能治好。即使做了心理准备,宿源依旧心头酸涩,不过还算看得开,他很快也是要死的。
这也是宿源喜欢猫狗而不养宠物的原因,他出点小意外就有可能危及生命,到时宠物没人托付,父母不太喜欢,他也没什么朋友。
红鸟算是唯一的朋友。
能活到二十多岁,宿源已经很幸运,他不想太多,尽可能抓紧时间研究药剂。
到了夏季,宿源惯例进行每日散步,经过当初救了红鸟的池塘,这里植物生长得繁茂,池中开着荷花,水面在盛夏阳光下反射出耀目的光。宿源正要上前,看看池塘里的鱼长肥了没有,身侧的叶片忽然落了只蜻蜓,漂亮的赤红色令宿源联想到红鸟,但属于昆虫的躯干,与毛绒绒的可爱鸟类截然不同,宿源表情僵硬,悄然后退。
很多人怕长相恶心的虫子,不怕蜻蜓蝴蝶这些,乃至觉得漂亮。
但宿源感觉蝴蝶蜻蜓的躯干也挺可怕的。
与蜻蜓拉开距离,宿源刚要松口气,赤红蜻蜓离开叶片,飞向他的手。
宿源吓了一跳,连忙后退,然而他已经走了段时间,身体乏力,脚步不稳晃了晃,向后摔倒。
摔倒时,宿源眼角瞥见蜻蜓的方向,闪过一道淡金光辉,像教廷的神术。
下一刻有人接住宿源,关心问:“没事吧?”
“没事。”宿源在来人的帮助下重新站稳,“谢谢。”
这是今天来拜访他父母的客人,教廷的神眷者。
宿源问:“刚才是先生释放的神术?”
“是的。”客人点头道,“我看见的时候,你已经要摔倒,我来不及赶到,先用神术接了你一下。”
宿源左右张望,没再看见那只赤红色的蜻蜓。
蜻蜓藏在繁茂的植物间,心情低落。
红鸟的身体到达寿命极限,它换了具身体,都有翅膀,颜色也差不多,宿源的态度怎么变化这么大?
幸好宿源没有真的摔倒,脆弱的昆虫无法接住人类,它本要违反转生的原则,使用神术,注意到赶来的神眷者,便取消了神术。
神眷者来源于它,它认得每个神眷者,宿源面前的男性将近四十岁,是宿源的长辈,从各方面看,他帮助宿源,现在送宿源回屋的举动都毫无问题,但它有点不喜欢这样的画面。
虽然它见过无数关系更好的人类。
但宿源常年待在家,接触的陌生人很少。
也许是这样的画面太少见,它有些不习惯。
蜻蜓找到了解释的理由,在晚上宿源开窗时,飞进他的房间。
宿源正在伏案看书做笔记,注意到外面起风了,打开窗户呼吸下新鲜空气,看见中午吓到他的赤红蜻蜓,宿源手里的笔都掉了,连忙关窗,然而蜻蜓已经钻进来。宿源拿着手机,要叫仆人上来抓蜻蜓,却见熟悉的赤红色,停留在当年红鸟第一次推给他的药材上面,宿源不由一怔。
宿源的桌案摊满书与笔记,蜻蜓很快找出两个字,分别停留一下。
“是。”
“我。”
宿源不可置信问:“红鸟?”
蜻蜓的翅膀向下点了点,表示肯定。
想到红鸟的特殊,宿源惊讶过后,很快接受它换具身体活下来的事,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坐回桌前,可近距离面对蜻蜓,连昆虫的复眼都能看见,宿源的笑容僵了下,努力控制住内心的瑟缩,眼睫颤了颤,“你怎么连物种都换了?”
蜻蜓很难解释。
大型禽类的生活,它早已体验过,小型鸟类也体验得差不多,按计划轮到昆虫了。
得不到蜻蜓的解答,宿源也不再探究它的秘密。
蜻蜓的透明翅膀由深到浅泛着血色,翅根的颜色最深,到了翅膀尖端,红色微不可见。
灯光下,翅膀带有剔透感,除了漆黑的脉络,没有丝毫杂色,完美得像件艺术品,但宿源欣赏不来。
蜻蜓停在他面前,宿源开不了口赶它,自己悄然挪动椅子,拉开点距离。
宿源的动作幅度很小,蜻蜓注意到了。
当鸟类到后面,宿源就不愿意摸它,结果变成蜻蜓待遇更差,宿源都不愿意看了。
当鸟类时,宿源就算不摸,它也能站在宿源手上。
如今,它落到宿源手背,宿源就有烫到般的反应,它只能飞离。
蜻蜓寿命很短。
下一年,它换成了蝴蝶,心想这次宿源该喜欢。
宿源的接受度确实高了点,但还是恢复不到鸟类的待遇。
蝴蝶的寿命更短,可它略微觉得难熬,本是要体会各种生灵的生活,却不知不觉开始围绕一名人类。
它依旧不留在宿家,而是常常离开,进行昆虫在自然中的生活,这才是它的目的。
但在外期间,它心里总是牵挂。
变成昆虫,也不像鸟类那样方便给宿源叼礼物回去。
果然鸟类的身体更好。
蝴蝶的寿命终结后,它换掉这具身体,偏离计划重新变回鸟类。
然而,宿源的身体不行了。
再不受宿源排斥,恢复一开始的待遇,它的情绪也没有好转。
宿源最后制作一次治疗自己的药剂,它从旁指导,同时内心清楚,宿源治不好自己,这是定理。
严重到卧床不起的阶段,宿源对它说:“你每次换身体都会离开,死在外面不让我看见,我也不想让你看见死状,你能不能离开?”宿源顿了顿,“不用再回来。”他不能像对方那样换身体继续存活,死亡就是永别。
它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不希望宿源看见死状?
有的鸟会飞到外面独自等死,姑且算正常,但昆虫不该有这样的意识。
正常的鸟类,也不会总是记得一个人类,风雨无阻回来看望,省下自己的野果送给他。
它早就没在进行正常的体验。
有一刹那,它想治好宿源,紧接着打消了这份冲动。
不能干涉人类的命运,不能再这样偏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