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吐真言(115)

　　“我应该是谁？”
　　俞雁今一怔，前一秒混乱叫嚣的情绪突然被这五个字拉扯回来。
　　他看向前方, 男人高大的声音淹没在黑暗里, 他看不到具体神情, 却能感受到那双目光正落在身上。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喉头滚了滚, 冷静扣断了王琦喋喋不休的语音，抬步往回走。
　　没错，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
　　风刮过他的头发, 俞雁今脊背绷直, 快步朝房子里走。
　　一步、两步，就在两人即将错身而过时, 枥越铮突然出声将他挡住。
　　“为什么不问了？”
　　俞雁今脚步一定，身旁的人肆无忌惮的展露着自己强烈的存在感。俞雁今脊背绷直, 手指扣着手机, 咬牙正要往前走，枥越铮道：“那轮到我了。”
　　声音里仿佛飘着极低哑的笑，枥越铮一字一顿道：“那个人并不存在是吗？”
　　俞雁今一怔, 谁？
　　不等他多想, 枥越铮慢慢转过身，那双深邃犹如山巅白雪，又像深海不可测的眼睛落在身上。
　　“那个让你爱恨交织却念念不忘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对吗？”
　　俞雁今脑海嗡地一声, 当初那一期大冒险后聚会发生的是纷繁跳出脑海。
　　他唇角抖动, 想说什么, 但存在感极强的目光丝丝缕缕像是蛛丝将他缠绕再困在原地不得动弹！
　　只能看着枥越铮一步、两步，然后走到身边，近得他能听到来人的呼吸，胸腔沉稳的跳动，还有他缓缓低头倾身而来的动作。
　　“还是说，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我！”
　　俞雁今瞳孔一缩，猛地抬头。
　　面前的男人像是退却了敷衍的伪装，整个人犹如被时光打磨成完美、无懈可击的沉稳浩瀚。
　　他抖着唇：“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枥越铮自动忽略了那个脏话，看着俞雁今生动紧张的表情，如神邸般无波的脸上牵出一抹愉悦的低笑。
　　“你第一次喜欢的是我，拥抱、亲吻缠绵的是我，让你第一次感受极致愉悦的还是我。”
　　沙哑慵懒的声音像是裹着毒药的蜜糖倾洒在耳边，高大的身影像是要将他就地包裹痴缠。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俞雁今咬牙逼出两个字：“闭嘴！”
　　他唰地抬头，不服输又愤怒的看向男人。
　　装傻不好吗？什么都不拆穿不行吗？
　　为什么非要扯出来，闹得大家都狼狈难看？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俞雁今呼吸紧绷，时隔许久再次感受到了站在枥越铮面前的紧张和不确定。
　　他永远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想的什么，下一秒又会做什么。
　　枥越铮目光包裹着面前的人，像是要将他吞吃入腹却又竭力克制即将沸腾的血液。
　　他以为俞雁今早该发现，甚至他没有想做任何伪装，但从剧组到这里，直到今晚……
　　他喉头溢出笑声，却又觉得这一刻再合适不过。
　　他目光落在在俞雁今身上，缓缓靠近，闭上眼感受着此刻再无隔阂的接触，声音滚荡：“我好像做了一个再真实不过的梦。”
　　“梦里，第一次见面的直播上我为你解围，没被打断的那一期拍摄里，我们相互配合相知相识，我第一次获奖的颁奖典礼上你第一个上来拥抱我，晚宴上你开心的恭喜我，期待的询问我联系方式……”
　　俞雁今呼吸一紧，随着枥越铮的声音仿佛回到了他极其熟悉又经历过的当初。
　　记忆碎片在脑海纷繁浮现。
　　“从那以后，你会每天联系我。告诉我吃了什么好吃的，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王琦安排的工作有多难，做的饭不喜欢，邀请我排位，和我分享一切。”
　　俞雁今喉头滚荡，呼吸乱成一片：“别说了。”
　　“你告诉我喜欢我，在一起后撒娇要我亲亲抱抱在肯起床，《末世》颁奖典礼后，你告诉我我是最优秀的，在那里我们第一次肌肤相贴缠绵。”
　　俞雁今声音压低：“够了！”
　　他不想回忆什么以前在一起的所有事，因为这毫无意义！
　　都分手了，甚至都重新来了一次，提这些还有用吗？
　　而且，更让他想到了其他。
　　第一次见面，他对枥越铮的解围感激不已，所以在没被打断的那一期拍摄里，他有意带着第一次拍综艺的枥越铮习惯拍摄，带着他和其他人熟悉、拍摄。
　　但那一期节目播出，网上有人说的却是俞雁今真会讨好人，抛开其他人不怎么理会，就冲着枥越铮讨好，真够谄媚的。
　　颁奖典礼上，他的恭喜拥抱是——俞雁今太会抢热度了吧，第一个冲上去拥抱。
　　晚宴上他不顾王琦阻拦紧张期待的问了枥越铮联系方式，有圈内人打趣真会找机会。
　　甚至他们的所有接触都是他主动，主动联系枥越铮聊天，主动邀请他打游戏，主动分享自己的工作生活。
　　又是他察觉到自己对枥越铮动了心，主动试探，主动询问，主动去告白。
　　可笑的是就连第一次做、爱都是他主动。
　　他脊背绷得像一根即将崩断的青竹，自嘲的低笑一声，眼底晦涩。
　　他早该发现的，从头到尾两人的关系都是他一味主动，怎么还能要求枥越铮关心他，反馈给他同样的感情呢？
　　不。
　　俞雁今闭了闭眼，想到了那几次直到现在才发现的误会，或许他不知道的时候还有更多，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回到了没在一起的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枥越铮的话还滚荡在耳边，但他已经不想再听了。
　　“够了。”
　　他吐出口气，像是要把所有憋闷的心情都吐出来：“时间很晚了，回去睡觉吧。”
　　他强行转身，但手腕却被一只手扣住，同时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挡住了寒风侵袭。
　　枥越铮温柔的声音变得冷静：“然后我们因为一系列误会分开。”
　　俞雁今表情一僵，更多的那些不好的，让他们一步步走向分手的记忆呼啸而来。
　　他冷着脸：“松手！”
　　枥越铮目光穿过夜色灼灼裹夹在面前人冰冷却眼底呼啸愤怒的脸上。
　　他薄唇轻启，酝酿许久说出了今晚最重要的一句话：“然后直到那天晚上颁奖典礼。”
　　轰！
　　俞雁今强撑的冷静顷刻炸得碎裂，他的脊背绷到了极致，猛地抬头看过来。
　　今晚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又清晰的看着面前男人的每一寸表情，那深入他灵魂的脸。
　　清冽高岸，沉如山渊。
　　俞雁今呼吸一滞，咬着牙：“够了，我不想听了！”
　　枥越铮扣住挣扎的手：“听我说完吧。”
　　俞雁今恼怒：“我说！我不想听了。”
　　听什么？听你回忆那个颁奖典礼上发生了什么？
　　他是多紧张多雀跃拿到了那个奖杯，又是在多兴奋快乐的时候被你一盆冷水泼下。
　　“多年不见，你还以为靠这张脸能吃一辈子？”
　　那是他最不想回忆，最痛恨最悲愤的一晚。
　　拿奖有多快乐，枥越铮那句话打在身上就有多深。
　　你永远不会知道，那句话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他心上划下重重的一痕！
　　他凭什么还要听！
　　“给我一起机会，就一次，听我说完好吗？”
　　夜色里，男人缓缓低头，高大的身躯像是承受着重压，一点点靠近，眼里带着祈求看他。
　　俞雁今蓦地一怔，不可思议的愣住。
　　枥越铮求他？
　　为什么？
　　不给他挣扎逃避的机会，枥越铮冷静道：“那天晚上我提前从国外回来，准备赶来颁奖典礼看着你获奖，然后第一时间拥抱你。”
　　俞雁今一愣，嘲讽一扯唇角，在他最开心的时候讽刺他那种恭喜？
　　扣着手腕的力气逐渐加重。
　　“但赶来时出现了意外，我临时接到了一个消息。”
　　枥越铮认真看着他：“你还记得你新招聘的助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