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alpha身残志坚(71)
陆召站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忽然发现这公寓确实很大,又大又空,显得他很渺小。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了。
以前和父亲在附属星住的小房子很小,军团配发的宿舍也很小,他一个人就能填满。
在这里,没有白历的聒噪,陆召填不满这地方。
陆召在屋里转了一圈,拿起营养液又放下,最后还是坐回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那盒之前从超市买回来的巧克力,撕开包装掰碎了一块儿塞进嘴里。
他一边嚼着那块儿巧克力一边想,操,大意了,原来还能这样。
原来他把白历逼急了,白历还能跳墙跑路。
也是,白历一直都很行。
陆召想,可能是我不行。
可能是我得甘拜下风。
*
悬浮车绕着主星的主城区开了好几圈,白历才在凌晨的夜色中回到公寓楼下。
他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又赶上开始下雨,倒是不大,细细密密的柔软雨丝落在车窗上,白历坐在驾驶座上打开个人终端,看了看两个小时前陆召发来的最后一条简讯。
陆召:在哪?
白历没回复,陆召也没再问。
白历不敢回复,他怕一说地点,陆召会去找他。
肯定会去找他,陆召就是这么一个人。想什么就做什么,没有顾虑,也不会害怕。帝国之鹰到底是帝国之鹰,从不会因为惧怕跌在泥地上而拒绝飞翔。
一往无前,把白历追的抱头鼠窜。
白历本来是想在研究所先住一晚上,他第一反应就是这样。他怕陆召说点儿什么,也怕自己无法拒绝。
事情的发展跟他原本计划的方向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顺带大撒把,方向盘都给白历掰了,他想掉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白历想跳车。
可他兜兜转转了一天,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开回了公寓。
白历知道陆召一根筋,他怕陆召还在等他。
算了。白历自暴自弃的想,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反正也没几天了。
想到这儿,白大少爷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拉开车门走下车。
一抬头,刚才鼓起的那点儿勇气就跟放屁一样窜的不见踪影。
公寓的门口站着一个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声不吭,只看着白历。
陆召站在细软的雨丝里,终于等到白历走下车。
一股酸劲儿就从心里泛了上来,呛在白历的喉头,把所有话都堵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隔了好一会儿,陆召的声音响起。
还是很平静,在黑夜里听不出有什么波澜,淡淡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顺着退路跑了。”
白历干笑了两声:“哪儿能啊鲜花,我就开车兜了兜风。”
帝国的雨季带着一丝凉意,白历合上车门,开玩笑道:“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还搁外边儿?准备找我去?”
说完觉得这话说的很没意思,但白历又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
两人沉默了一阵,白历听到陆召“嗯”了一声。
“……”白历感觉自己在陆召面前像个懦夫,“那你要找不着我呢?”
确实是找不着,陆召想了很久,发现他对白历的了解其实并不多。除了公寓和研究所,研究所那边问了司徒得到了“白历已经走了”的回复之后,陆召根本想不到白历还能去哪儿。
他下了楼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就这么站在原地,像个傻逼。
白历问他,要是找不着呢?
陆召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被问住了,露出一丝茫然,回答得倒是很坦诚:“不知道。”
从见到陆召第一面至今,白历从来没在陆召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他像是站在一个岔路口,没有一条路的路牌上写着“白历”,因为白历从来都没告诉陆召想要找他得从哪里走。
即使这样,陆召还是在往前走。即使没有路,也在往白历这边儿走。
白历被雨水淋得一头湿润,他那股倔劲儿和矫情都被浇得熄灭下去。他意识到,原来他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他也在逼陆召。他把陆召逼成了这样。
他把一个从来都没迷茫过的人给逼的站在凌晨的雨夜里,不知道要去哪儿找他。
白历听到心里传来一声响。
那是一块儿砖,落在了他的退路上。
第37章 037
细密的雨丝落在身上,带来的冰冷也细细碎碎,不如暴雨一般浇个彻底,却总缠得人无法挣脱。
陆召站在这里的时间比白历要长,头发都已经被打湿了一层,微微塌下来,陆少将的那份儿锋芒就这么软化了三分。
白历终于从长久的无言里找到自己的声音,他走过去拍了拍陆召的肩膀,触手一片冷冰冰的湿润:“先上楼。”
可能是站的久了,陆召的动作都带着一点儿僵硬。他动了动,却没往回走。
这一动,就有水珠顺着刘海划下来落在他脸颊上。白历下意识伸手,把陆召已经被雨水湿润了大片的刘海拨弄了一下:“怎么都这样了,你站这儿多久了?”
白历的手指擦过陆召额头的皮肤,指尖带来温热的触感。Alpha的体温普遍偏高,白历也并不例外,但陆召觉得那感觉并非是热,而是烫。
白历在他心脏上烫了个窟窿。
因为这个窟窿,陆召再也不是那个完美无缺的圆。他有了破绽,陆召隐隐觉察到,这个窟窿将永远无法填满。
没等到陆召的回答,白历有点儿忐忑,他笑了两声,还想再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准备收回的手就被陆召截下。
陆召看着白历,五指想收拢,却又松开,只虚虚的握着。陆召说:“白历,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问问,我要怎么做才能把你那条破路给堵上。”
那只手握得并不紧,但白历却一点儿都抽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只被陆召握着的手,其实可以挣脱,可偏偏就是一寸都无法挪动。
“白历,”陆召又喊了一声,他的表情多出一丝得不到答案的困惑和失望,“我不太懂这些事儿,你得跟我说明白。或者你告诉我,你跑了我得去哪儿找你。”
他的声音在浓重的雨夜里压得很低,像是想把一切都压缩成薄薄的一片,好顺着白历紧闭着的那扇门的门缝里塞进去。
白历却感觉那薄薄的一片就像是刀片,把他的神经一点点儿给划断。
怎么就给逼成这样了呢?白历心想,我怎么就把陆召给逼成这样了。
逼的一个这么多年从没低过头的人这样巴巴地问,问白历怎么走才是对的,只要白历开口,就算是条错路,陆召也敢往前走。
白历意识到,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在承担这份儿对未来的恐惧,但现在,这份儿恐惧却由他亲手压在了陆召的肩上。
那挺直的脊梁本来不该被任何人压垮。
陆召的嘴唇动了动,还想说话,却被白历打断:“别说了。”
三个字儿把陆召的心脏带着往下坠,他闭了闭眼,感觉自己一脚踏进雨夜的黑暗里。完了。
但白历的体温笼了上来。
“别说了,”白历抱着陆召,双臂将他搂在怀里,“我不跑了,老子再也不跑了。”
我还是很害怕,可我再也不跑了。
有时候白历会觉得,陆召拿着一把刀对着他。以前白历觉得那刀太锋利,让他只能逃避。
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想撞在陆召的刀上,让陆召把他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矫情给划得稀碎。
因为这是多温柔的一把刀。
陆召被白历的体温包裹,这感觉和之前两次的拥抱截然不同。当他感受到这个温度,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是站在冰冷的雨里。
他忽然明白,原来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白历生气。
他想要即使他一度把白历逼的落荒而逃,可最后白历还是会穿过雨帘给他一个拥抱。
陆召想要白历因为他动摇,因为他去而复返,也因为他自投罗网。
他在这一刻感到那个窟窿被填满,于是他突然想通了,原来这个窟窿是白历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