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拯救邪神之子(107)
泪从眼角流出,顺着脸颊没入鬓角,在月色中泛着水光。
贺松明居高临下地垂眸望着他,突然俯下身,伸出舌头,一点点舔去了阮陌北疼出的眼泪。
奇怪的味道。
阮陌北眼角也因此染上了鲜红的血色,微微上挑,似乎带着勾人的弧度。
贺松明压着他,断断续续问道:“我在、哪里、见过你?”
“就是在这颗星球上。”
阮陌北已经确定了它就是曾经那个星灵,只是不知道在他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原本天真烂漫的星灵面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栖息在底下洞穴的幽深潭水里,被世人当做邪神,向它献祭活人。
原本它可是在这颗星球上肆意遨游,掌控一切的星灵啊。
是因为海底神殿遭到了破坏吗?
阮陌北不知道,他轻声道:“也许你已经忘记了,但我还记得我们曾经经历的点点滴滴。”
它眉头皱着,唇边的血色似夺人心魄的恶魔,阮陌北牵起它的手,轻轻在贺松明肩膀上推了下。
贺松明缓慢地挪开,阮陌北得以坐起身,他嘴唇上仍然在缓慢流血,不敢抬手去摸,生怕把刚刚结好的血痂蹭破。
指尖还有未干的血迹,阮陌北拿过一旁的伴生晶体,在地面上,画了个圆形。
“曾经的宇宙空无一物,慢慢的,尘埃,岩石和气体在旋转过程中相互吸引,凝聚在一起,形成了星球。”
“其中有一颗星球,诞生在了茫茫宇宙中,和它一起诞生的还有很多星球,但它是宇宙不同的,自从出生起,它就拥有神志。”
更多圆圈被画在星球旁边,有大有小。
“一成不变的围绕恒星旋转,星球很快感到无聊,于是它离开了,前往无边无际的浩瀚宇宙,开始自己的旅程,希望寻找另一个同伴。”
阮陌北在星球后画了一根横线,表示它运动时留下的痕迹,贺松明盯着地面上荧蓝的线条,又看看阮陌北从袖口中露出来的手臂,上面也有很多蓝色痕迹。
是它画下的。
被再度扑倒的那刻,阮陌北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又做错了什么,他正兢兢业业讲述着星灵的故事,期盼能唤醒对方相关的回忆。
贺松明在他颈窝处用力嗅了嗅,眼中疑惑一闪而过。
数不清多少次,人鱼贺松明将头埋进他颈窝,安静地睡去。
阮陌北抬起手,轻轻抚摸它头发。
“记得吗?曾经你也很喜欢这样抱着我。”
“……孩、孩子。”
“这颗星球上的一草一木都是因你而诞生的生灵,它们都是你的孩子。”阮陌北轻声安抚着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贺松明会对孩子有那么大的执念。
哗啦啦的雨声响起,阮陌北抬头望去,洞口中露出的夜空晴朗,月亮高悬,看不见有哪里下雨了。
但空气确实变得潮湿起来,怀中的躯体不带人类的温度,冷冰冰的,阮陌北大气也不敢出,他感受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听到了一声雷声。
贺松明终于抬起头,它凝望着阮陌北眼眸,异色瞳眸中的癫狂消退了些许。
“你、是谁?”
“我是……”
话音在耳中愈发消退,阮陌北只能感觉自己张了嘴,却听不见声音。
雷声再度炸起,这一次变得更加清晰,风带着潮湿的水汽,眼前景象逐渐模糊,在贺松明身后,阮陌北看到了一扇窗户。
不断落下的雨打在玻璃上,留下豆大的水痕,蜿蜒着向下流淌,看不清外面景象。
迷蒙之中,有人碰了下他脸颊,阮陌北挣扎着,努力从混沌中挣脱。
那双手的指尖带着森木和百里香的味道。
他睁开眼,阅读灯在床头安静亮着,贺松明站在他床边,正俯下身,一手撑在他枕边,另一只手刚从他脸颊上收回。
“还好吗?”
贺松明神情有些担忧,阮陌北怔怔看了他一会儿,水汽混着风从窗缝涌入房间,吹在脸上。
“我刚刚……怎么了?”
“你一直在说梦话,听不太清是什么。”贺松明将手放在他头上,试了试温度,“做噩梦了吗?”
“不算吧。”阮陌北撑身起来,雨还在下,外面漆黑一片,看不出究竟是何时间,他点开手环,竟然……已经晚上八点了。
第71章 第四夜
“我一直都在睡吗?”
“嗯,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我不好打扰你。”贺松明关上窗户,“要变天了, 明后天可能会有风暴。”
“其他人呢?也都在吗?”
“应该在各自的房间吧, 我没去看。”
阮陌北点点头, 睡梦中他出了很多汗, 身上黏糊糊的,眼角似乎也有干涸的泪痕, 梦境中他确实流泪了, 被那个下嘴不知轻重的贺松明咬哭了。
他摸了摸嘴唇, 还好, 没有受伤流血。
贺松明盯着他按压嘴唇的手指, 移开了视线, “你饿了吗?我去楼下弄点吃的吧。”
“我想先洗个澡。”
“那我去做饭, 给你带上来吃。”
“你自己一个人会不会有点太危险了?”
“没关系, 我心里有数。”
贺松明语气平淡, 既然他都说了心里有数,那一定是没问题的。
频繁入梦后, 阮陌北更加笃定,贺松明和这栋庄园之间, 有着他们所有人都不曾知晓的关系。
他绝不是一个领班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贺松明出门去弄晚餐,阮陌北坐在床上缓了会儿,交错的雨痕模糊了窗外景象,只能看到远方森林的影影绰绰。
梦境和现实中的两个贺松明截然不同, 一个嗜血残酷, 一个冷静温和。
阮陌北揉着额角起身, 他拿了身干净衣服, 去洗澡。
尽管很想像贺松明之前那样在浴缸里泡一泡,阮陌北还是没付诸行动,他最近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格外的困,万一在泡澡的过程中睡着,把自己淹死就糟糕了。
仔细清洗干净,确定身体上该有的毛发都还好端端的生长在那里,阮陌北松了口气,梦境里他被刮得光溜溜的,也不说到底好不好,就是横竖都不习惯。
擦干净身体,将毛巾搭在头上,阮陌北穿上干净衣服走出浴室,刚吃过午饭就立刻睡到现在,他其实不怎么饿。
这个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听贺松明说明后天还可能会有雷暴,现在通讯装置没信号,无法知道天气预报的准确信息,贺松明大概从其他地方或者常年在庄园里的经验,推测出的吧。
没过一会儿,贺松明开门进来,端着托盘,他手很稳,托盘上装着许多东西,丝毫不在摇晃。
“做了这么多?”阮陌北讶然。
“还好,多吃点。”贺松明将餐盘挨个放在桌上,中午阮陌北拿来的香槟还没喝完,阮陌北找出两支高脚杯,给他和贺松明各自倒了一杯。
阮陌北随口问了句:“其他人呢?”
“他们饿了应该会自己下楼弄吃的。”
贺松明态度很明显,他已经不再想巨细无遗地照顾其他人了,作为这里的领班,李主管“失踪”后他就不断被那些人以各种不同的理由难为欺骗,现在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大家众生平等,他也没必要继续充当负责的领班。
在雨声的伴奏下,喝着香槟吃过晚饭,阮陌北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贺松明就已经把所有盘子餐具都收拾好了。
贺松明暂且把东西放在一边,道:“我去收拾一下,这段时间里先不要独自出门,好吗?”
“嗯。”阮陌北把桌椅摆好,稍微打扫房间的卫生。
贺松明可能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房间中只剩下他一个人,阮陌北立刻就感觉到了无聊,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着莫名觉得不是很过瘾。
还有另一瓶没拆封的香槟,阮陌北盯着桌上的酒瓶看了数秒,伸出手将它拿过来,用力启开,对着瓶口,仰头灌了一大口。
他顿顿顿几口就把酒下了大半,完全当成水一样喝,香槟的度数不高,对于酒量极佳的阮陌北来说和饮料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