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真有人觉得替身难当吧?(70)
林敏芝这两年就算保养的再好,脸上也见老,季眠生病,她急得不施粉黛,看上去憔悴又苍白。
“妈……”一股愧疚感如同洪水一般淹没了他。
季眠发烧这两天,没少做光怪陆离的梦,最多的是前世的事情。
他的记忆并不完全属于自己,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原来那位季眠的,两者融合,才有了现在的他。《陌路柔情》的剧情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傅沉俞似笑非笑,温柔又让人害怕的表情令他毛骨茸然。
这PTSD严重的……
可是一醒来,除了林敏芝,他还是最想见傅沉俞。
季眠不知道怎么跟林敏芝讲这件事情,他哥哥当年发现自己喜欢男人,一走就是十几年,林敏芝受到的打击有多大,他都看在眼里,
现在自己难道要告诉林敏芝,自己也喜欢男人吗……
林敏芝摸着他的脸:“怎么了?饿了吗?妈妈去给你买点儿吃的。”
季眠摇头:“妈,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林敏芝望着他,季眠鼓起勇气:“我觉得我……我跟我哥一样。”
他不想骗林敏芝,也不想以后万一真的跟傅沉俞告白了,两人偷偷摸摸的。
林敏芝愣了一会儿,慢慢地把手放下,季眠紧张的心跳打鼓,他一面自私的希望林敏芝可以原谅他,一面又希望林敏芝别原谅他。
他对不起林敏芝。
林敏芝的反应不是很强烈:“眠眠说和哥哥一样,是哪方面一样?”
季眠垂下眼睫:“我前段时间发现的,我好像也喜欢……男的。”
最后两个字,轻得不能再轻了,季眠说:“对不起。妈,你打我吧。”
林敏芝叹了口气:“好端端地,我打你干什么。生着病呢,眠眠是故意的吗,妈现在心疼你还来不及。”
季眠猛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林敏芝。
林敏芝握住他的手,说:“你还当妈跟以前一样,是个文盲吗。你哥的事儿,妈早就放下了。这些年妈也看了不少这方面的资料,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季眠嘴唇微微颤着:“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妈只管你平安健康,长命百岁。”林敏芝眼眶红了一圈:“这点儿道理,妈不懂吗。还是眠眠教妈妈的,这辈子不为别人活,就为自己活。妈妈为自己活了,你也为自己活。”
她鼻音很重,“早先,我就有预料。妈看的书上都说,家里兄弟有一个是同性恋,另一个的概率很大。只是一直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你和哥哥不一样。”
林敏芝掉下了眼泪:“妈也不会阻拦你,就是觉得这条路难走。你哥怎么走的,我都看着呢。妈以前被人指点过来的,不怕。你这么小,怎么办呢?”
要吃多少苦,听多少流言蜚语,才能挺得过这一关。
她无助地低下头,不停地抹眼泪:“怎么办呢,儿子啊……”
季眠没想到林敏芝是这个反应,眼眶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林敏芝握着他的手说:“妈还能照顾你几年呢,盼着你成家立业,有个人跟你作伴。我就怕我一闭眼,我儿子没人照顾,我死都不安生。”
“你别说这个……”季眠最怕从林敏芝嘴里听到死不死的话,前世林敏芝就走得早,季眠一直有心理阴影。
林敏芝伤心地哭了一场,季眠抱着她,沉默地拍着母亲的背。
他发现,林敏芝不再年轻,背脊也不再挺拔,垂垂老矣,脆弱得就像一张纸片。
曾经牙牙学语的孩子已经长大,宽阔的肩膀也可以撑起林敏芝的身体。
季眠突然在这一刻意识到了自己肩上沉甸甸的责任,有关于林敏芝的,也有关于傅沉俞的。
告诉了林敏芝这个秘密之后,季眠轻松了很多。
林敏芝对同性恋的了解远远超过他,因此在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就没再纠结。
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林敏芝只盼着季眠能找一个能共度一生的男人,她什么也不求对方的,只求他对季眠好。
不过,季眠显然低估了女人的直觉。
到了晚上,林敏芝忽然开口:“眠眠,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季眠窘迫地点点头:“有……”
林敏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是不是小傅呀?”
季眠这回头都快埋进棉被里了,他还挺震撼的,觉得自己没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林敏芝连忙说:“哎呀,我随便猜猜的。你身边又没有其他玩得好的,你喜欢人家,那小傅是什么情况呀?”
季眠跟林敏芝讲话,就不在隐瞒,结结巴巴道:“他,他大概也喜欢男的……吧。”
林敏芝松了口气:“你跟他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样也好的。”
一想起傅沉俞,林敏芝又很满意了,傅沉俞长得好,成绩也优秀,知根知底,两小无猜,给她做“儿媳”,她很欢喜的。
季眠脸泛红:“你想哪儿去了,他没喜欢我,我就自己单恋。”
林敏芝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看着季眠,季眠一脸茫然,半晌,林敏芝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地想:她儿子在感情上怎么会这么迟钝?
周五下午放学,晚上没晚自习,傅沉俞直接到季眠家中看望他。
结果半路撞见了厉决跟苏珞瑜,苏珞瑜走得很快,似乎想甩开厉决,骂了句让他别跟着。
厉决翻了个白眼,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回复:“谁跟着你,我是来看我未来媳妇的。”
苏珞瑜见到傅沉俞,打了声招呼,看路线,他问:“你是去看季眠的吗?”
傅沉俞不置可否,苏珞瑜道:“我也是听说季眠生病了,过来看他。一起吧?”
厉决嫌恶道:“我才不要跟这只男狐狸精一起。”
苏珞瑜淡淡地笑着:“那请你圆润的滚。”
“操!我要不是找不到季眠家,用得着跟在你屁股后面。”
苏珞瑜懒得理他,两三步赶上傅沉俞,二人并肩而行。
厉决憋屈了半天,认命地跟了上去。
林敏芝正在家里给季眠熬粥,门铃响了。
她关了小火,下楼开门,先看到傅沉俞,再看到苏珞瑜,两人都是她认识的。
只是她不太认识厉决,有些迟疑。
苏珞瑜对长辈一向很乖,笑着道:“阿姨,我们来看季眠。”
林敏芝道:“进来吧。”她看了眼季眠:“这是……”
厉决看到林敏芝第一眼,险些没认出来。
记忆中季眠的母亲从未如此贵气逼人。
他愣了一瞬,连忙握住“丈母娘”的手,大大咧咧地自我介绍:“阿姨,我是厉决。是眠眠的朋友。”
林敏芝将信将疑,对厉决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少年长相太锋利,让林敏芝有些不适。
厉决一来,就奔着讨好丈母娘的心态来的,他嘴又甜,虽然一开始林敏芝对他没什么好感,但被厉决左一声“阿姨”又一声“年轻的像姐姐”给哄得也拉不下脸。
傅沉俞转身朝着二楼走去,季眠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他。
“好点没。”傅沉俞坐在季眠床上。
“早就好了。我躺了几天,骨头都酥了。”季眠摸了摸鼻子:“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傅沉俞眼皮一抬:“我的兔子病了,当然要过来看看。”
季眠燥的要死,没说话。
傅沉俞问他要不要吃糖,季眠这几天光喝粥,嘴里没味道,欣然答应。
傅沉俞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包糖,撕开之后,季眠伸手去拿。
结果对方凉凉地来了一句:“张嘴。”
季眠愣住。
傅沉俞说:“喂兔子时间到了。”
季眠鬼使神差地低头含住了傅沉俞指尖的糖。
傅沉俞感觉指尖微微湿润,是季眠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