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视狼顾(GL) 上(107)
顾砚秋指了指她手机。
林阅微便起身走开了。
顾砚秋情绪不太高地回了服务员:“不吃洋葱,其他都行,谢谢你。”
服务员:“好嘞。”
她再冲林阅微比了个ok的手势,林阅微和江丛碧匆匆敷衍了两句,坐回了座位。
顾砚秋今天吃饭的时候很安静,食不言,本来是很好的习惯,但是林阅微就是莫名地感觉她不高兴。
顾砚秋咬到了一口花椒籽,“唔”了一声,眉头皱起来,林阅微眼疾手快地给她递过来水杯,顾砚秋喝了一口,淡淡地说:“谢谢。”
林阅微更确定了她的不对劲,平时顾砚秋都会笑一下的。
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林阅微想了想,说:“你不要着急,该有答案的事情总会有答案的,急也急不来,咱们等着就好。”她以为是为了她妈妈的事情在烦恼。
顾砚秋轻轻地“嗯”了一声,用勺子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炒饭。
“还有顾飞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两个人还能怕他一个人不成?船到桥头自然直,也不用担心。”
“没担心。”
林阅微心想:都不是,那你这么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是因为什么?
顾砚秋用筷子挑掉一块豆腐上的花椒籽,夹到自己左手的勺子里,吹了吹,状似不经意地轻描淡写问道:“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江小姐?”
“对。”
顾砚秋把豆腐吃了,细嚼慢咽,好像就是闲聊一般的,再接上话,问道:“我看她很激动的样子,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说让我跟她一块儿出去吃饭,我说我在外地办私事,她就说我不够义气什么什么的。”
顾砚秋挑了挑眉,说:“江小姐很有意思。”
“有我有意思吗?”林阅微自恃和她关系近了一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了出来。
“没有。”顾砚秋笑道。
“这还差不多。”林阅微骄矜地哼了一声,提起江丛碧,便打开了话匣子,误打误撞地主动“交代”了顾砚秋想听的内容,“江丛碧就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我要是跟她说和你一块儿出来办私事,她今晚能逮着我问一晚上,想想都头疼。还有我妈,她俩关系可近了,我跟你说,保不齐我妈也得知道,到时候我俩都逃不了。我是为了我们俩共同的清净。”
顾砚秋唇角勾起来,点头:“你说得对。”
林阅微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感觉她身上的低气压消失了。
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直觉。
该不会顾砚秋是在因为自己和江丛碧的那个电话故意避着她才生气的吧?越想越觉得是,看向顾砚秋的眼神就越发意味深长了起来。
顾砚秋给她看得不自在,举起杯子在眼前挡了一下,林阅微收回了探究的视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漫不经心地喝着。
顾砚秋应该是……对她有那么一点儿意思吧?
林阅微缓缓地眯了眯眼睛。
有吗?
她看看优雅进食晚餐的顾砚秋,顾砚秋眼睫低垂,做什么都是一副专注认真的样子,在对上林阅微打量视线的时候微微抬起了一边眉梢,表示自己的疑问。
林阅微单手撑着下巴,转头望向了窗外。
还是没有?
爱情可真让人烦恼。
烦恼着彼此的两个人吃完晚餐后回了医院,高老太太还没醒。顾砚秋在和刘先生打电话,林阅微早就练就了一身“闹中取静”的好本领,自己戴着耳机进行自己的专业训练,反倒是顾砚秋觉得打扰了她,主动去了屋外。
林阅微结束了一段练习,抬起头来的时候顾砚秋已经回来了,随口问了句:“刘先生说什么了?”
“照片在处理了,最迟明天早上能有答案。”
“今天出结果了也得明天再去找,你跟公司请了几天假?”
“两天,估计不够,明天再看吧。你呢?”
“我随意啊。”林阅微耸了耸肩,“方晓晓那个电视剧官宣我赶回去就行。”
昨天晚上,那个电视剧的导演还给林阅微亲自发了消息,说这个角色给了别人,下次有机会再合作,态度很诚恳,更让林阅微坚信导演很中意自己的猜测,对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那也就是这几天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燕宁?”
“你决定就好。”林阅微点了点自己的耳机,“我继续了?”
“好。”
夜里两人轮流守夜,高老太太中间醒过一回,人糊里糊涂的,给她喂了点水和热粥,又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顾砚秋就接到了刘先生的电话,说那张照片已经进行了清晰化处理,确实像林阅微所推测的那样,上面写着村子的名称,经过艰难地辨认后,确定是叫“阳清村”。
“那这个阳清村现在在哪儿?”
“目前还不知道,那块石头上只有名字,没有具体地址。或许有,但是在照片里没拍出来。”但刘先生对这件事的态度很乐观,“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查得一清二楚。”
“大概需要多久?”
“一两个月吧。”刘先生估计道。
“好,我知道了,辛苦先生。”
顾砚秋挂了电话,走到洗手间门口,说:“不用再请假了,我们今天就回燕宁。”
林阅微在洗手池洗漱,闻声吃了一惊,道:“这么快?”
顾砚秋叹了口气,说:“只看到村子的名字,要具体查证,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总不能无限期地在这里等下去。”
林阅微没想到昨晚刚讨论的问题,今天就有了答案,不过也在情理当中。
两人定了晚上的飞机,上午还在医院呆着,顾砚秋去买早餐,林阅微则留在病房,照看老太太。
高老太太身上疼,睡得不踏实,晚上就醒了好几回,早上也是,嘴里含含糊糊地痛吟,林阅微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话。
高老太太眼睛半闭着,没再把她认成自己的女儿。
不多时护工来了,给高老太太擦身,高老太太主要伤的是胳膊,腿没什么大碍,护工给高老太太把病号服的前襟解开,将拧好的温毛巾轻轻地贴在她敞开的肚皮上。
林阅微从手机屏幕上抬头,看见她取下来毛巾的动作,高老太太瑟缩了一下,两步冲过来,轻喝道:“你在干吗?”
顾砚秋提着早餐回来,发现林阅微和护工起了争执。护工面红耳赤,林阅微则是面目陈肃,顾砚秋将早餐放在桌子上,满头雾水地问道:“怎么了?”
林阅微气呼呼的,说:“这个护工不专业。”
护工垂下头不吭声。
对待长期卧床的骨折病人,要尽量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新损伤和感冒,尤其是对老人来说,更要小心。在擦拭身体上要格外的仔细谨慎,尤其不能让身体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高老太太一把年纪,反复地这么擦几次身子,要是这时候感冒起来,怕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这么简单的道理林阅微都知道,这个护工却不知道。
林阅微:“这是谁请的护工?”
顾砚秋听她说完也冷下脸来,说:“医院联系的。”她想着到了燕宁直接请人过来,对医院安排的暂时替代的人就没怎么上心,谁知道就出了纰漏。
顾砚秋带着垂头丧气的护工出去了,过了几分钟就回来了,说:
“那个护工有点私人关系,只学了一点粗浅的护理知识就在医院挂靠了,以前没照顾过老人,不知道这样对老人家很危险。”
“辞了么?”林阅微只寒着脸问了一句话。
“辞了。”顾砚秋乖乖点头,这样的林阅微让她有点……怎么说呢?更吸引她的目光。
“我自己来吧。”林阅微脸色稍霁,“你再去请一个,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是不是专业的,别再让人浑水摸鱼进来。要实在不行我在这里留两天,等新护工来了再走。”
“你会?”顾砚秋瞠目结舌,怎么连这个都会?
“我老姨是医生,她说我有学医的天赋,我爸带着我妈出去应酬或者二人世界的时候我就去老姨那玩儿。”林阅微端了脸盆去放热水,在洗手间里探出半个脑袋和顾砚秋说话,“我说我不想学医,她说多学一门技术是一门,总不会有坏处。虽然最后也没把我带成医生,但是看得多了,一些浅显的知识还是知道的。”
林阅微笑着说:“我是不是没跟你讲过,我奶奶是摔了一跤以后不久,脑子开始糊涂的,本来是挺……那什么的一个老太太,她后来卧床过一段时间,我奶奶有两个孩子,一个我爸一个我大姑,大姑嫁到外地去了,不好照顾,我爸工作忙么,那时候我上……初中还是高中来着,就照顾得很好,我奶奶就认我,其他人都不要,一会儿对着我喊我爸名字,一会儿喊我大姑名字,有时候也喊我的,不然我要闹的。”
顾砚秋跟着弯了一下眼睛,假装没有看到她说到最后突然偏开了的脸。
“搬张凳子过来。”林阅微整理好情绪,端着脸盆出来。
顾砚秋把凳子放在床边。
林阅微:“再去找块干净的毛巾来,大一点的。”
林阅微熟门熟路地给高老太太擦拭身体,一边不忘跟已经醒过来的高老太太温声细语地说话,高老太太嘴巴一张一合,嘴里发出含混的声音。
林阅微听不懂,但是她很耐心地问,耐心得过于常人。顾砚秋在边上打下手,换一下热水什么的,都觉得若是换作自己这个亲外孙女,未必能做到她那样。
林阅微给高老太太擦身擦到小腿,手隔着温毛巾碰到了她纤细的骨骼,皮包骨头,没什么肉。她细细轻柔地擦拭过去,突兀停了下来,缓缓地皱起眉。
顾砚秋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林阅微揭开毛巾,看向高老太太的小腿内侧,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伤疤,从脚踝一直到膝盖部位,看伤疤是旧伤,而且应该旧的不是一星半点。
两人对视了一眼。
顾砚秋把这条伤疤拍了下来,发给了刘先生。
请的新护工比之前那个靠谱得多,林阅微检查过对方,放下了心,和顾砚秋一起回了酒店,收拾行李退了房,赶晚上回燕宁的飞机。
***
燕宁永远是繁华热闹的,而燕宁的人是冷漠隔阂的。顾砚秋能感觉到,戴着墨镜口罩的林阅微,连脸色都比在小城里冷淡了许多,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时间太晚了,她是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