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87)

　　舒秀琳也是舞蹈演员出身，半月板损伤严重才退到幕后，后来和好友一起开了家培训机构。
　　年轻时跳舞受伤磕碰不觉得有什么，养养就恢复了。
　　等上了年纪，毛病就都出来了。时不时这儿疼，那儿又不舒服。
　　所以舒秀琳总爱和陆舒唠叨，跳舞一定要小心注意，不要以为年轻就可以随意折腾，以后有后悔的时候。
　　到了医院一检查，果然是半月板的旧伤。
　　好在不算严重。
　　医生说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陆舒也舒了口气。
　　这么来回一折腾，再回去已是夜深。
　　坐在沙发。
　　陆舒挽起衣袖，认认真真帮舒秀琳敷药，照顾得细心。
　　舒秀琳一整晚话都不多，就盯着陆舒看。她身体一差，就担心陆舒，甚至会胡思乱想到，如果自己有个万一，那女儿怎么办？谁来照顾？
　　“很疼？”陆舒抬抬头问。
　　舒秀琳摇摇头。
　　陆舒发现舒秀琳直看着自己，也不说话，轻声细语哄道：“怎么了舒女士？”
　　舒秀琳犹犹豫豫，开口说：“舒舒……”
　　“嗯？”
　　“你李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男孩子，我见过他，人挺好的，你要不要接触认识一下。”
　　空气戛然安静。
　　陆舒擦药的动作停了停，再下意识看了眼裴知溪。
　　裴知溪端坐着，不动声色。
　　“我不相亲。”陆舒果断回绝，继续帮舒秀琳擦药，说笑着，“你女儿这条件还用相亲？”
　　舒秀琳却皱眉认真：“妈妈不放心你……”陆舒说不想相亲，她不想逼迫什么，但心里边又着急。
　　陆舒看出来舒秀琳又在胡思乱想了，“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别多想好不好？”
　　舒秀琳叹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以后没人照顾你怎么办？”
　　“妈。”陆舒无奈拖长音，“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现在这样就很好。”
　　舒秀琳不说话，依旧眉头紧皱。
　　陆舒又看看裴知溪，只好换个说法，“你不是让裴知溪照顾我吗？裴知溪会照顾我的，不信你问她。”
　　“没个正经形。我们说的是一件事吗？”舒秀琳说着陆舒，“妈希望有个人，能一直陪你，跟你相濡以沫。”
　　“裴知溪就可以。”
　　陆舒脱口而出，毫无犹豫。
　　舒秀琳也急了，“能陪你一辈子吗？”
　　陆舒怔了怔，这时视线定格在裴知溪身上，半开玩笑式，顺水推舟地问：“能吗？”
　　裴知溪对上陆舒的目光，一辈子的承诺，听起来似乎遥远，可她心底想的很简单，就想跟陆舒一直这么走下去。
　　“嗯。”裴知溪应了应，又对舒秀琳说，“琳姨，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陆舒低头露出一抹甜笑。这句话，现在有了更多的含义。
　　舒秀琳被说得一愣一愣，又叹叹气，“唉。你们两个真是……”她倒没察觉到猫腻，只觉得这俩人在一唱一和。
　　时间已晚。
　　舒秀琳这情况，陆舒自然得留下来陪着，她又对裴知溪说：“今晚回去吗？”
　　裴知溪说不回去。
　　陆舒也猜到裴知溪会留下来。
　　洗完澡后，都深夜十一点多了。
　　陆舒不放心舒秀琳，便对裴知溪说：“你先睡，我去陪陪我妈，她今天状态有些差，估计又胡思乱想了。”
　　裴知溪想了想，“要我一起吗？”
　　陆舒一副已经习以为常的口吻，“没事，不用。”
　　如陆舒所料，舒秀琳果然还没睡，神经脆弱的人就这样，稍微有一点事就敏感不安，容易被刺激。
　　以前这种情况更严重。
　　陆舒耐心陪舒秀琳聊了许久，才稍微缓解舒秀琳的焦虑。
　　等她把舒秀琳安抚好，已经一点。
　　带着疲惫，陆舒轻手轻脚回到自己卧室，看到房间里灯还是亮的。裴知溪侧卧躺着，被褥半遮住白皙漂亮的脸庞。
　　她爬上床的动作更轻，可床上的人还是睁开了眼。
　　“琳姨好点了吗？”裴知溪问。
　　“嗯，让她睡了。”陆舒见裴知溪清醒，“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裴知溪望着陆舒半晌，“睡吧。”
　　陆舒看破，在等自己一起呢。
　　在床上躺下，熄了灯。
　　陆舒疲惫过头了，这个点反而没瞌睡。刚闭上眼，身子便被裴知溪搂了过去，暖暖的。
　　黑暗中，她带着笑意低语：“裴老师今晚这么黏人？”
　　裴知溪只是想抱抱她，今晚看陆舒熟练照顾舒秀琳的情形，就知道陆舒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在自己最脆弱无助的时候，还不得不佯装坚强。
　　想一想。
　　觉得难过。
　　“太瘦了。”裴知溪摸到后背凸起的脊骨，那晚她看陆舒脱下睡裙时，便直观感觉到。
　　“哪瘦了？我身材不比你差吧？”陆舒说笑。
　　裴知溪默然，单纯抱紧她。
　　被抱着，陆舒能感觉到裴知溪是在抚慰自己，她舒服贴近裴知溪怀里。
　　像牢牢抓住了幸福。
　　若有所思着，尔后她极轻叫了叫，“裴知溪。”
　　裴知溪也想着心事，“嗯？”
　　“我们的事暂时不能让我妈知道，以后有机会再说好不好？”陆舒很多时候没个正经样，但该认真的时候会很认真。
　　“不说也没关系……”裴知溪柔声回答。这次回海城看到舒秀琳，舒秀琳的状态比她想象中更差，像换了一个人。
　　陆舒闷声：“嗯。”
　　裴知溪安静，其实她刚刚有些想问，如果舒秀琳知道了，不允许她们在一起呢？
　　但她没有把这个假设问出口，不知道为什么……
　　她隐隐不安。
　　如果非要选择，自己又会是被抛弃的那个吗？


第70章 Chapter 70
　　因为舒秀琳旧伤复发， 陆舒在家多住了几天。这些天她都起得早，上班通勤要一个多小时。
　　又一个清晨。陆舒刚走出卧室，便闻到了一阵食物香气。
　　舒秀琳系着围裙， 已经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腿才好一点又开始忙。”陆舒抱着胳膊走过去， 看着平底锅里被煎得滋啦作响的鸡蛋煎饼，“好香。”
　　“香吧。”舒秀琳动作熟练，笑说，“馋猫，赶紧去刷牙洗脸，吃早餐了。”
　　陆舒无奈撇撇嘴。
　　舒秀琳笑眯眼睛，继续忙活。
　　洗漱完后，陆舒看着一桌子的早餐，实在是过于丰盛了。“早餐随便吃点就好了，做这么多？”
　　舒秀琳解下围裙，“你难得回来几天， 不得多给你做点好吃的？”
　　陆舒瞧了瞧， 拿起手机对着餐桌拍了张照。
　　再打开微信。
　　选择图片发送。
　　舒秀琳等陆舒拍完照才开始盛粥， 她笑， 现在的年轻人，吃东西之前非得要用手机拍照消消毒。
　　裴知溪早晨清醒时， 习惯性伸臂在床畔搂一搂，等抱空了，她才反应陆舒还没回来。
　　好些天了。
　　她出了出神， 早上不被陆舒黏一会儿， 莫名觉得少了些什么。
　　拿起手机， 裴知溪第一眼看到的是未读微信。
　　刺猬：羡慕吗？
　　刺猬：[照片]
　　看着发来的早餐照片， 她笑了笑， 简单回一句：多吃点。
　　陆舒边吃早餐边看着消息回复。
　　喝了两口粥，她收到裴知溪发来：琳姨腿恢复了吗？
　　她满眼笑意，回：一个人在家无聊？
　　许久没得到回复，过了几秒，她看到裴知溪发来正儿八经的一句：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跟我说。
　　没情调，陆舒盯着这一长句，默默腹诽。她给裴知溪甩了给满脸嫌弃的小猫表情包过去。
　　裴知溪很快回她：跟你一模一样。
　　陆舒当即发了一连串问号，刷满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