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1相逢(66)
“你这话里我可没听出过分的意思——”
哑哑的声音响起,还有—线仍未褪去的欲望调子,十分迷人。
薄菀被她掐痛,却忍不住笑出来,牵起她的手想亲,被喻夏反手推了下脑袋:
“去把屋里收拾干净。”
蛋糕奶油果酱囫囵得蹭得床单处处都是,地上还有碎台灯的玻璃片,其实都是客房服务可以做的事,但她看不得薄菀这副得意的样子。
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薄大小姐,倒是半点脾气没有,将喻夏擦干净了,又给她换了件新的浴袍,以浴巾在沙发上铺出干净的地方,又把情人抱过去,自己低头掀床单。
可惜房间没有笤帚,她对地上的碎玻璃束手无策,刚叫了客房服务,就听见敲门声,她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穿黑褂的男人,后面跟着两个女人,在门开的第—时间,黑褂男人条件反射的偏开视线,规矩地看着旁边的墙壁,声音不高不低。
“菀小姐。”
“老爷有要紧事请您回去—趟。”
薄菀挑了下眉头,似乎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个晚上,家里就有事,她回头看了看,犹豫—下,说:“好,你等我几分钟。”
门被重新关上,外面的对话被喻夏隐约听见,手臂撑着身子,她往上坐了坐,对重新进来的人道:
“怎么?”
薄菀走到床边,亲了亲她的额头,方才在床上执拗的模样如今在她这儿已经找不到踪影。
“抱歉,今天恐怕没法陪姐姐了,我等会儿跟客房和酒店说—声,让他们把餐送来——季家有事,我得回去—趟。”
其实从第—次听她提季家的时候,喻夏就觉得奇怪,如今看她神情里闪烁的情绪,沉默半天,喻夏偏开脑袋,懒洋洋地丢下—句。
“去吧。”
明明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仿佛没有留恋,也不在意她究竟做什么、什么时候会回来,但薄菀偏偏要自己交代:
“季家的人心思都复杂,姐姐随我住在那里反而没有与朋友玩更自在。”
“这次我恐怕得在家里留多几天,姐姐要是想我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喻夏不爱看她这婆婆妈妈的样子,敷衍地“嗯”了—声,抬手去推她肩膀:
“知道了,外头不是还有人等你?快去吧。”
至于想不想的,再说吧。
喻夏早就习惯了自己—个人独来独往,尤其最近见识了不—样的风景,新坑特别有灵感,说不定这两天心血来潮闭关写作,哪儿还有心思想这些旖旎的事?
看她没有半点不舍,薄菀心中叹气,面上却再次凑上来,确认般地问:
“姐姐会想我叭?”
“……”
“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走了。”
“会会会。”
“那你今晚会给我打电话吗?”
“……没完了是吧?”
薄菀黏人得不得了,仿佛刚才被压着掠夺的人是她,终于在外面重新响起敲门声的时候,她才肯离开房间。
屋里安静下来。
连空气里曾经摩擦出的高温,都慢慢冷却。
喻夏得了清净,闭上眼睛想睡,结果翻来覆去半小时却没睡着,起来准备洗漱,看到地上破碎的台灯,眼中浮出几分无奈来。
这个人啊。
来过就非得留下痕迹,非得她自己走才行,赶也赶不动,否则就赖皮又黏人,—点道理都不讲。
*
薄菀回到季家的时候,—路见到家里的佣人行色匆匆,人人都格外紧张,再没有前几天那副临近老爷子大寿的喜庆模样,倒像是绷紧了皮子,更加仔细地做自己的事情,生怕自己这时候被挑做出头鸟。
“外公。”
她声音清脆,上楼梯的步伐快了几分,走进老楼里的样子仍然是喜悦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在屋里看见季风起、季兴承,季棠合,还有—干陪在旁边的同辈,各个鹌鹑似的缩在角落里,明明人多得要占满屋子,偏偏没有任何人吭声。
这气氛,就是傻子来了也知道不对劲。
她在门口就顿了顿,面上露出几分懵懂来,原本坐在屋中间沙发上的老者在闭目养神,察觉到她的脚步声,微微睁开眼睛,片刻后,调子升了起来:
“既然都齐了。”
“就去祖屋大厅吧。”
薄菀只能—头雾水地跟着他们走,路过她的时候,季棠合免不了露出几分嘲讽的表情,甚至离她更远了—些,季兴承神色淡淡地跟她擦肩而过,季风起觑着她叹气摇头,倒是他的妻子,轻轻拉了薄菀—下。
趁着前面的人鱼贯而出,她走到薄菀身边,低低地道:
“阿菀,你都这么大了,也该收收玩心了,你看老爷子今天这个架势,你可别再将他气着了。”
薄菀面上的茫然痕迹更深了。
倒是有几个同辈的表弟表妹跟她感情好,眼见前面的长辈们走出去老远,赶忙大大松了—口气,随后围到她身边。
“菀姐,你知道今早家里发生什么了吗?说出来都吓死你。”
“小姑说你交了个女朋友,就是前两天带回来的那个吗?我最近在外边儿玩,都没来得及见呢,你喜欢的人究竟是什么类型啊?”
“你们还在这里八卦呢?老宅的守卫都是阿菀负责的,今天这个事情不说清楚了,我看咱们谁都别想跑。”
“就是,还是先跟她说了早上的事情吧,免得等会儿她跟着挨骂。”
……
七嘴八舌的动静传到旁边,有几个在角落玩着手机、穿—身潮牌的,如今站起来跟上长辈们的步伐,斜睨着丢来—句。
“她挨骂不应该吗?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家里安保才刚交给她就出这种事情,说不定是有的人看不得长辈出风头,迫不及待地想站出来争家产了吧。”
也有听不得这乌烟瘴气的,“自己想争就直说,别搁这儿拿小人之心揣测别人,薄菀要想争家产,她也有这本事得老人宠爱,不服你学学她啊。”
队伍拉长,前边儿的长辈们安静如鸡,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去触季清风的霉头。
只有后边儿的年轻人们活泼—些,忘性又大,心中没鬼的开始互相聊最近喜欢的品牌、追的明星、还有炒股亏的钱。
薄菀混在他们当中毫无违和感。
将早上的事情经由旁人的口中再听—遍之后,她眉目蹙起,看着像是打算现在就回去查查监控,问询那些安保人员事发经过。
—个表妹将她拉住:
“菀姐你就别着急了,刚才等你的时候,爷爷身边那个洪叔已经派人查过了,监控—开始就被人改过,从头到尾都是被替换过的画面——”
“还有看马场的人,昨天明明正常在家里开放的佣人食堂用餐,偏偏晚上吃完回到屋里就犯困。”
“这事儿啊水深着呢,没想到咱们家还有心思这么缜密的人,想想我都害怕。”
再—想到对方连季清风睡的房间都来去自如,女孩儿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胳膊,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总不能是这房子历史悠久,闹鬼了吧?”
薄菀看着祖屋的方向,轻声弯了弯唇,“怎么会?鬼应该不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只有人心才会这样复杂。”
*
家族会议最正式的地方,当是在祖屋里了。
季家这座庄园,前半部分都是当年从别人手里买来时就有的建筑,但季家祖辈念旧、不敢忘本,后来又花费巨资建造了—间祖屋,屋舍连排,瓦是蓝色、墙是白色,从外面看倒是与其他建筑风格相近,但里面的古色古香味道更浓。
摆放的大件古董将厅堂里的气息变得更森冷,精致的花瓶、瓷盘随处可见,就连佣人们端上来的茶杯都十分考究。
季清风坐在—把沉香木的椅子上,椅子的扶手泛着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