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125)
“她是你好朋友,我爱屋及乌嘛。”明颜还没发现自己的心在变化。
云舒眯眼道:“这确实是个无法反驳的理由。”刚说完,电话响了,是岑书雅。
“说曹操曹操到。”她扬了扬手机,明颜看到来电名字,心跳漏了一拍,抿嘴偷笑。
“书雅。”云舒淡定地接起。
“颜颜这几天怎么样?”
“不怎么样,有点封闭,不爱说话不爱笑。”
“怎么会?我走的时候不还挺好的吗?”在岑书雅不明显的语速里,藏着对明颜的担心。
这也是云舒的故意试探,她想知道这种牵挂是否是双向的,书雅对颜颜是责任多点,还是真心多点。
“家里事情多,她也不愿意见别人,经常一个人待着,除了愿意跟你说说话,别人她见都不愿意见。”
“我知道了,你跟别人不同,多陪陪她会好点,先这样,我挂了。”
“诶...”
云舒还想说点什么,电话已经挂了。
“姐,你怎么这么说我,我哪有这么悲观?”明颜觉得自己藏的很好,即使有失落和颓丧,也没有表现出来,更加没有对家人爱搭不理,只是不想多见人。
这段时间,她更想安静,只有安静下来,才能感受自己真实的心情。
“哦?那看来我不该故意这么说好让书雅早点回来。”
“啊?该,你说什么都对。”明颜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向阳的微笑,总能打动人,对云舒来说,看到她开心,比什么都好。
如海市某小区
挂完电话,岑书雅很快收拾好行李箱,推了出来。
“你这就走了?”
文潇曼,五十六岁,如海大学中文系教授,已退休,正在厨房备餐,听到行李箱声音,探出头来,“不是说明天回去吗?”
“临时有点事,都回来四天了,妈,我真得走了。”
正在客厅看报纸的岑墨安,推了推眼镜,说道:“你又恋爱了?”
“您说什么呢?哦,我提前半天走就是恋爱了?”
“你向来做事稳重,很少急躁,你看看你现在,阳台的书不拿,饭不吃,围巾没系好,有什么大事要急在饭点走?”
岑墨安,六十二岁,如海大学法学系返聘教授,那个时代,他算“老来得女”,对岑书雅宠爱有加,悉心培养才有了今天。
“您别在这分析来分析去了,我跟你们提过有个朋友妹妹,因为意外腿被截肢,在医院的状态很不好,我去陪同探望。”
“那你总要吃个饭再走吧,你不午睡,一会开车犯困怎么办?”文潇曼拿着锅铲跟到门口,知道留不下她,只得反复叮嘱:“那你一定要吃点东西,不然会低血糖的。”
“知道了,妈,我在服务区吃。”岑书雅出门前向岑墨安挥挥手:“老爸,拜拜,过阵子再回来看您。”
岑墨安抖了抖手中报纸,轻嗯了一声,没有抬头。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才把报纸扔到一边,轻叹一口气,“心从来不在家里,下次回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你刚不挺酷么,每次女儿在的时候装冷漠,走了又叹息。”
“那我还能对孩子表现出依依不舍啊?多丢人。”
“你啊,就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
岑墨安嘴巴动了动没说话,走到阳台,望着岑书雅的车驶出小区才收回视线。
如海与宣安相隔300多公里,开车不堵车需要四个小时才能到,岑书雅随便在高速服务区吃了点东西,就马不停蹄地往宣安赶去。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云舒说明颜状态不好,她就在家待不住了。岑书雅是个计划性很强的人,喜欢自己掌控事情节奏,去哪里,干什么,只要定好规划,就不会轻易打破。
但这次,她为明颜破例了。
恰逢春节假期返程高峰,岑书雅在高速上堵了整整三个小时,本该在五点到宣安的,最后八点才到。
她没有回家,直接把车开到了明德医院。
她总想着,或许明颜在等自己,或许她很需要自己。
她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停好车后,就直接向高级住院部匆匆走去。
这次回来得太着急,没给明颜带点礼物。再怎么样也是春节,那孩子过完年该24了吧?正值最好的年华,本该享受着最精彩的人生,她却失去了半条腿。
命运真会捉弄人,可即使这样,明颜还那么坚强。
她看得到明颜的隐忍,也感受得到明颜萌生的自卑和痛楚。
她这个富二代,可真是一点大小姐的脾气和架子都没有。
这次用什么样的开场白,给她惊喜呢?岑书雅一路都在想这件事。
明颜看到自己突然回来会惊喜吗?
岑书雅竟有点期待她看到自己的反应。
心情随着脚步起起伏伏,好不容易走到病房门口,她先理了理头发,保持好仪态,才轻轻敲门。
开门的是沈寒玥。
“沈董。”
“是你?”沈寒玥的表情很古怪,面露为难又有些无奈,她想了片刻,才说:“既然你回来了,自己跟她说吧。”
“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寒玥满脸疲态,憔悴不堪,好像没有力气回答,她只是扬扬手,示意岑书雅进去,自己却离开了。
房间里,明颜拄拐站在阳台,眺望远处,她的背影那么孤单,那么无助。
“今晚月色是不是很暖呢?”她试图用曾经熟悉的开场白,给明颜惊喜。
可今天的明颜,听到她的声音没什么反应,让岑书雅所有的期待都落了空。
“几天不见把我给忘了?”岑书雅笑脸盈盈地走向她。
“我怎么会忘记你,就因为忘不掉才会...”明颜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转过脸,岑书雅发现她手中握着一张名片,那设计版式太熟悉了。
“颜颜,你...”岑书雅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明颜抬起名片,读了起来:“书雅心理咨询室...”她顿了顿,好似在努力压制情绪:“咨询师岑书雅,真是失敬啊,原来你是心理医生,原来一直以来我只是你的病人,而我们不过就是医患关系。”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什么心理医生。”
“不是心理医生是什么?”明颜说话时眼眶已经红了,她为了忍泪不断地吞咽,不想自己那么不争气。
岑书雅必须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你冷静些听我说。”
“好,你说,我听着。”
“我是心理咨询师没错,但你并不是咨询者,我不是精神科医生,不可能对你下定论也不会为你开药,我们怎么能算是医患关系呢?”岑书雅极力解释,她已经想好在明颜出院后带她去工作室看看,坦白自己的职业,并且有把握不让明颜误解,没想到一张名片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如果你不是咨询师,云姐会叫你来吗?”
明颜的问题让岑书雅无法回答,当初正因为她的职业,云舒才找到自己,尽管自己没有从职业角度出发,可这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我很幸运我来了,不管云舒学姐的初衷是什么,我与你的相处都跟我的职业无关。”
“是吗?你费尽心思逗我开心,又那么善于引导人的情绪,难道不是因为你精通人的心理,呵...我真傻。”明颜把名片塞回岑书雅手里,“敢问您怎么收费?我妈应该还没给你转账吧?算一下吧,您的工作结束了。”
“颜颜?!”岑书雅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觉得我是图钱?”
“你图什么不重要,我想跟你算清。心理诊疗不都按小时或者次数收费吗?公归公,私归私,往后你也不用来了,我没抑郁症,也没精神病,不需要你来开解引导。”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真的...”
“真的什么?真的很可怜我?我这么年轻就没了腿是不是?还是说你见不得云姐伤心难过,来帮她分担?那我算什么?我在你那算什么?岑书雅?我腿没了,我以为你是我的生命里的光,原来这些都是别人的恩赐!”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明颜瞪着岑书雅,心口伤口,绞着全身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