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152)

　　她走过去，低声道：“景园。”
　　景园抬头，眼尾红透，眼睛里一片水光，顾可馨心底被针刺一般，有细微的疼，她问：“人没事吧？”
　　“没事。”景园刚摇头，身后有人喊：“园园！”
　　赵禾小跑过来，站景园身边，上下打量，看到她脖颈处的伤痕冷声：“那人呢！”
　　“在警局。”景园低头：“妈，我没事，”
　　赵禾听到她声音才摸摸她头：“你阿姨还在里面？”
　　景园：“医生说还要观察。”
　　赵禾神色微动，她看向观察室对景园说：“你先回去休息，这边有我呢。”
　　景园没动：“我想等阿姨醒。”
　　她虽然努力镇定，但熟悉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她在逞强，萧情愿意为她站出来已经让她内疚痛苦，更别说最后还帮她挨了一刀，如果不是萧情，现在躺医院里的是她，能不能醒还是未知数，可这一切痛苦，萧情帮她承担了，景园喉咙塞一团棉花般哽住，疼的难受，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止血了，现在却像是有人用力撕裂开，痛的她脸发白。
　　顾可馨看她好几秒，倏而伸手拽她，往外面走，景园被拉的措不及防，身体前倾，撞顾可馨身上，赵禾看顾可馨动作刚想说话，最后别开眼，没吭声。
　　在场的人左右看看，都很茫然。
　　景园一直到被拉出去才回神，她喊：“顾可馨，你干什么！”
　　顾可馨拉她上电梯，说：“带你去个地方。”
　　景园想按电梯，被顾可馨反握住双手，这栋楼贵宾区，寻常不会有人进来，景园反抗两下没挣脱开，她气急眼：“顾可馨！”
　　顾可馨依旧攥她手，将她拉自己身边，低声说：“景园，我爸对谁都好，但他对我不好，他把我一个人留下来，我特别恨他。”
　　这是第二次，顾可馨说到她爸爸，景园乱糟糟的思绪被人硬生生掐断，她转头看顾可馨，听到她说：“但是他会在我练琴的地方等我到半夜，他会每天早上提前两个小时起床给我做早餐，他会带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他舍不得换衣服，衣服能穿好几年，却一件一件给我买，他教我说话，教我做人，把他的一切都教给我，有时候我不知道到底是恨他多一点，还是爱他多一点。”
　　景园沉默，抬眸看顾可馨。
　　顾可馨神色坦然：“景园，人都有两面，她想这么做，是她的选择，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过于内疚和自责。”
　　景园听到她这番话冷静下来，轻轻眨眼，眼底水花敛去，双眸透着晶亮，电梯到了，顾可馨说：“走吧。”
　　景园被她握住手腕，不解：“去哪？”
　　顾可馨走的很快，头也不回的说：“我带你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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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园：你带我去干什么？
　　顾可馨：喝酒啊。
　　景园：借酒消愁？
　　顾可馨：我想酒后乱性。
　　景园：……


第116章 懂的
　　景园还以为顾可馨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真的带自己回家喝酒，茶几上摆放红酒，白酒还有两听啤酒，其他果酒无数，满满一茶几，景园微诧：“你做什么？”
　　“请你喝酒。”顾可馨很自然的打开一罐啤酒，递给景园，后者茫然接过，顾可馨自顾自打开一罐，和景园碰杯：“我以前心烦的时候就喜欢买醉。”
　　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碰到景园后，她好像就没有再买醉。
　　景园抿口，呛人的味道直冲嗓口，她咳一声，面微红，顾可馨转头看她，景园眼尾本就通红，染了酒精，说不出的诱人，她别开眼：“我去给你炒点菜。”
　　因为那场闹剧，她们到现在都没吃晚饭，景园虽然不饿，但没阻止顾可馨，她转头看顾可馨进厨房，没一会响起油烟机的声音。
　　景园又抿一口酒，这次顺畅很多，冰凉的感觉从舌尖蔓延到胸口，凉飕飕的，她捏着啤酒，继续看顾可馨炒菜，那人没换衣服，只是脱下外套，里面衬衣翻到手肘，露出白净修长的手臂，手腕有力，正在颠勺，火光肆意间，景园想到那些糟心事，她仰头，闷闷喝酒。
　　顾可馨炒了两个菜，正想招呼景园时发现她已经蜷在沙发里了，茶几上开了四罐啤酒，还有调味用的金酒，也被喝了一点，她有点无奈，喊：“景园。”
　　景园没有很醉，她抬眼看顾可馨，坐起身：“你好了？”
　　“好了。”顾可馨给她递筷子：“要不要吃一点？”
　　她还想让景园垫垫肚子再喝呢，谁料这人已经喝嗨了，景园摆手：“我不想吃。”
　　顾可馨没辙，坐她身边，将两双筷子放盘子旁边，拿起自己先前喝的那罐，发现已经空了，身边景园说：“那是你的吗？好像被我喝了。”
　　好吧，她判断失误，景园有点醉了。
　　猫的酒量吗？这么差。
　　顾可馨轻摇头，另外打开一罐，后背刚抵沙发上，景园靠过来，她喊：“顾可馨。”
　　“嗯？”顾可馨摇晃啤酒罐，转头看景园，景园神色和来时没什么区别，只是眼睑下面有一点点红晕，是被酒精染红的，顾可馨突然很想看看，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也被染红了。
　　不这么想还好，一想思维不受控，顾可馨微热，她解开衬衣上面两颗扣子，缓了呼吸。
　　景园又从沙发上拿一瓶调味酒，顾可馨忙从她手上夺下来，景园纳闷：“不能喝吗？”
　　“这个不是直接喝的。”她说完打开调味酒，又打开红酒，迅速勾兑出一杯颜色艳红的酒递给景园：“尝尝。”
　　红酒本就涩，勾兑后意外的顺滑，虽然还有红酒的苦味，但喝完还有丝甜，很难形容的味道，但景园明显喜欢，她一口气喝完了，递给顾可馨空杯子：“我还要。”
　　顾可馨说：“这酒度数不低，你……”
　　“你不给我喝吗？”景园歪头：“不是你带我过来喝酒的吗？”
　　顾可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点头：“最后一杯。”
　　景园听进去了，这次没一口饮尽，而是一点一点品尝，时不时抿唇，舌尖抵唇角，在回味，顾可馨别开眼：“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想问你，你和阿姨的事情。”景园目光平静如水，转头时侧脸淡然，顾可馨一时摸不清她是醉了，还是没醉，良久，顾可馨探出手放景园脸上，景园学她动作摸自己的脸，顾可馨失笑：“你想问什么？”
　　“你和阿姨到底怎么一回事。”景园问：“阿姨不知道你的存在吗？会不会……”
　　“不会。”顾可馨打断景园的话，回应她：“她知道我的存在，从很小的时候。”
　　景园结舌，她看向顾可馨，目光复杂，本就乱糟糟的思绪被酒精麻痹，她后知后觉：“阿姨，一直都知道吗？那她为什么不认识你？”
　　顾可馨定定看她，四目相对，顾可馨说：“想知道吗？”
　　景园点头，顾可馨启唇：“自己去查。”
　　她放下杯子，靠景园身边，她声音稍低，沙哑，有超出年龄的沉稳：“景园，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如果我想了解一个人，不要通过别人的评价，也不要被别人的评价影响自己的判断。”
　　景园听的有些懵，她端杯子转头看顾可馨，顾可馨眉目清明，侧颜精致，轮廓线条是景园见过最漂亮的样子，顾可馨语速很慢：“所以，你不要因为我左右了对她的看法。”
　　“她对你好，为什么对你好，她明明是我母亲，却不认识我，你如果想知道，就自己去调查，你是有思想而独立的人，不应该依附于任何人，而且你有能力，你是景家的人，你承担作为景家人的压力，就有权享受作为景家人的福利，利用能利用的一切，这并不可耻。”
　　景园握紧杯子，被戳中心事。